第155章 无法隐瞒(1 / 2)

雷诺伊尔关于隐藏麦威尔消息的命令在核心指挥层得到了严格执行,关于麦威尔苏醒的消息被牢牢封锁。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一连数日,雷诺伊尔、狙子、万佰、朴柴犬,乃至新抵达的弗雷德和阿贾克斯,这些联盟的最高层人物,频繁出入位于矿区深处、戒备森严的战地医院,而且每次停留时间都不短。

这种反常的动向,不可能不引起细心的观察者的注意。

玛利亚就是其中之一。

她依旧在矿区后勤部门做着记录物资数据、整理档案的杂活,沉默而坚韧,像一株在岩石缝隙中生长的苔藓。

这天下午,她正在医疗物资仓库隔壁的临时档案室里核对一批新到的绷带和抗生素数量。

仓库与医院有一条内部通道相连,时常有医生或护士过来领取药品。

就在她专注工作时,一阵压低但清晰的交谈声从虚掩的仓库门缝外传来,是两名刚领完药品的医生,他们一边清点着单据,一边讨论着病例。

“……3号监护室那位,脑部代谢异常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善,甚至有轻微扩大的趋势。”

“是啊,功能性连接持续减弱,记忆巩固是个大问题。昨天测试,他对一周前强行灌输的识别码又模糊了……”

“最麻烦的是情感区域的低活性,完全依靠前额叶的逻辑区在硬撑,这种代偿机制能维持多久?一旦那个‘目标’完成或者受挫,很可能引发连锁性崩溃……”

“嘘……小声点,这里人多眼杂。”

脚步声和交谈声逐渐远去。

玛利亚拿着记录板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档案室里冰冷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钻进她的肺里,带来刺骨的寒意。

3号监护室……脑部代谢异常……记忆巩固……情感区域低活性……依靠逻辑区硬撑……

这些零碎的、专业的词语,像一把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她心中那扇紧闭的、名为“希望”的门,露出了后面残酷的真相。

是麦威尔?他不仅活着,而且……他的大脑受了重伤?记忆和情感都出了问题?

那个在她记忆中永远眼神明亮、内心炽热、会笨拙地安慰她、会坚定地告诉她“等战争结束”的年轻人,现在变成了一台……依靠“逻辑”和“目标”驱动的机器?

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扶住冰冷的金属档案架,才勉强没有倒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她一直抱着最微弱的希望,祈祷他能活下来,哪怕重伤,哪怕残疾,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是他……

可现在,偷听到的只言片语,描绘出的却是一个她几乎无法想象的、支离破碎的麦威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做完手头的工作,将记录板交还,然后如同梦游般走出档案室。

矿区的通道依旧昏暗,来往的人员行色匆匆,但这一切在她眼中都失去了色彩和声音。

只有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疯狂盘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她要去问清楚。

她要知道真相。

她不再走向自己那狭小的住处,而是转身,朝着矿区核心指挥区,雷诺伊尔办公室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她的脚步起初有些虚浮,但越走越稳,越走越快。

压抑了太久的担忧、恐惧、以及一丝被隐瞒的愤怒,此刻化作了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必须知道,麦威尔到底怎么样了。

守在雷诺伊尔办公室外的士兵认识玛利亚,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决绝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没有强行阻拦,只是在她推门前,迅速用内部通讯低声汇报了一句。

玛利亚推开了那扇厚重的、象征着矿区最高权力的门。

雷诺伊尔正站在地图前,与狙子和万佰商讨着什么,听到动静,三人同时转过头。

看到站在门口,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像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玛利亚时,雷诺伊尔心中咯噔一下。

他瞬间明白了。

隐瞒,到此为止了。

“玛利亚……”雷诺伊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他在哪里?”玛利亚直接打断了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异常清晰,“麦威尔,他在哪里?他……到底怎么样了?”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雷诺伊尔,仿佛要穿透他所有的伪装和掩饰。

狙子和万佰对视一眼,默默退到了一旁,将这个艰难的时刻留给了雷诺伊尔。

雷诺伊尔看着玛利亚那双充满了痛苦和质问的眼睛,所有事先准备好的、安抚性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任何谎言在此刻都是残忍的。

他深吸一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指向医院的方向:“他在地下医院,3号监护室。”

他顿了顿,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但无法掩饰其中的艰涩:“他……还活着。我们把他从南方救了回来。但是……玛利亚,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受了很重的伤,非常重……尤其是头部。”

玛利亚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没有让自己倒下。

“带我去见他。”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雷诺伊尔看着她眼中那不容拒绝的决绝,知道无法再阻拦。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对狙子示意了一下,然后率先走向门口。

“跟我来吧。”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错综复杂的矿区通道,走向那座位于地底深处、守卫森严的战地医院。

每一步,对玛利亚来说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她即将面对的,可能是她日夜期盼的奇迹,也可能是……彻底击碎她所有希望的残酷现实。

而病房内的麦威尔,对此一无所知。他刚刚结束了一轮物理治疗,正疲惫地闭着眼睛,脑中却依旧在反复推演着炮兵分散部署的可行性方案。

通往3号监护室的最后一段通道,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跳和脚步声的回响。

玛利亚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手心因为紧张和恐惧而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