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意志化作了滚滚铁流,跨越山河。李渊御驾亲征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极大地激励了前线将士,也让整个西征大军的行进速度与决心提升到了极致。作为全军最锋利的箭簇,李靖率领的三万大唐前锋精骑,如同一股裹挟着雷霆的钢铁风暴,以惊人的速度穿越戈壁、绿洲、荒原,一路清扫小股敌军和探马,兵锋直指西方战略要地,怛罗斯河谷。
这里,是通往富饶的河中地区的大门,也是历史上兵家必争之地。而今天,它注定要见证一场超越时代的碰撞。
河谷以东,唐军前锋大营。
军营扎得极有章法,依地形起伏,暗合兵法,哨塔林立,巡骑四出,戒备森严。中军帐内,气氛却凝重如水。
李靖面沉似水,手指在粗糙的羊皮地图上缓缓划过,最终重重点在怛罗斯河以西的一片开阔地带。他的左右,是副将苏定方、以及几位骁骑将军,人人面色严肃。
“探马回报,大食主力,已至河对岸。”李靖的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兵力,恐不下十万之众。其阵中……确有非人之气息混杂。”
苏定方剑眉紧锁,接口道:“大总管,敌军势大,且据河而守,以逸待劳。我军长途奔袭,虽士气高昂,但兵力悬殊,是否暂缓渡河,等待秦王殿下中军及陛下御驾?”
李靖缓缓摇头,目光锐利如刀:“等?等他们站稳脚跟,等他们将那邪术布置得更加完备?兵贵神速,一鼓作气。陛下将前锋重任交予我等,非为迟疑观望,乃为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挫敌锐气!”
他猛地站起身,甲叶铿锵作响:“我军虽少,皆百战精锐,装备陛下钦赐之破邪利器,更有随军法参团诸位高人助阵,何惧之有?我意已决,明日拂晓,渡河列阵,先探其虚实!”
“诺!”众将凛然应命,眼中燃起战意。
次日拂晓,晨雾尚未散尽。
怛罗斯河冰凉刺骨的河水被无数马蹄和脚步搅动。唐军前锋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沉默而高效地开始渡河。弩手先行占据滩头,骑兵策马缓缓涉水,重步兵举盾稳步推进,一切井然有序,透着一种冷峻的纪律之美。
河对岸,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无边无际的黑线逐渐清晰,随之而来的是沉闷如雷的鼓声和一种令人心悸的低沉嗡鸣。
当最后一支唐军步兵方阵在河西岸列阵完毕时,朝阳恰好完全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满整个怛罗斯河谷,也将两支风格迥异的大军照得清清楚楚。
东方,是大唐的玄甲洪流。
阵型严谨,层次分明。最前方是如林的长槊重步兵,铁甲闪耀,巨盾相连,仿佛一道移动的钢铁城墙。其后,是数列强弓劲弩的射手,箭簇斜指天空,冷静地等待着命令。两翼,则是大唐赖以成名的精锐骑兵,人马皆披玄甲,只露出冷冽的眼神,手中的横刀马槊在晨曦中泛着寒光。整个军阵肃杀无声,唯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一种极度压抑、引而不发的恐怖力量,充满了纪律、秩序与钢铁的意志。军阵上空,隐隐有淡金色的军气缭绕,那是百战雄师的杀伐之气与帝国正朔的煌煌天威交织而成,对阴邪之气自有压制。
西方,是大食的“真神之鞭”联军。
其军阵庞大而喧嚣,充满了异域的野性与狂热。阵型看似松散,却蕴含着巨大的冲击力。大量的轻装骑兵游弋在两翼和外围,他们穿着皮甲或链甲,裹着头巾,挥舞着弯刀,发出各种怪异的嚎叫,眼神狂热而嗜血。中军核心,是身材高大、穿着厚重锁子甲、手持巨斧长矛的阿拉伯重步兵,他们沉默而坚定,是军阵的基石。
然而,最令人不安的,是夹杂在军阵中的那些“非常规”的存在。
一些身材格外魁梧、肤色呈现不正常青黑、眼神呆滞却充满暴戾气息的“士兵”,他们穿着简陋的护甲,甚至赤膊,手持巨大的、满是尖刺的狼牙棒或砍刀,这显然便是所谓的“魔化步兵”。
在一些方阵之中,隐约可见身穿深色长袍、兜帽遮面的人物,他们周围的空间似乎都有些微微扭曲,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这定是那邪术师。
甚至在大军最后方,还有一些被巨大帆布覆盖的、缓慢移动的庞大阴影,仿佛沉睡的巨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那无疑是阿尔达希尔口中的“石甲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