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招贤纳(1 / 2)

阳春三月,长安城冰雪消融,柳条抽新,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弘文馆的建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扩散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士林清议的反对声浪虽被强行压下,却并未消散,反而在暗地里酝酿着更大的不满。而寒门、工匠、军户中的有识之士,则在观望、犹豫,既渴望抓住这前所未有的机遇,又恐惧成为士族门阀倾轧下的牺牲品。

弘文馆首批学员已开始授课,琅琅读书声与工匠区的敲打声、演武场的呼喝声奇异交织,显出一种蓬勃却又稚嫩的活力。李渊数次微服前往,站在学馆的回廊下,看着那些如饥似渴汲取新知的年轻面孔,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时间,他需要时间让这些种子成长。但敌人,会给他这个时间吗?

仙凡隔绝的影响正在逐步加深。各地上报的异常事件越来越多:深山老林中毒瘴弥漫,以往罕见的凶兽开始频频袭击村庄,一些古老的遗迹散发出不祥的气息……朝廷的力量,尤其是应对超凡事件的力量,捉襟见肘。仅靠袁天罡、李淳风和刚刚起步、苗子都算不上的超凡科学员,远远不够。

这一日,紫宸殿内,李渊召集了心腹重臣。

“弘文馆初立,乃长远之计。然眼下妖祟渐起,各地异动频频,朝廷亟需能立刻派上用场之奇人异士,以解燃眉之急。”李渊开门见山,目光扫过房玄龄、杜如晦、袁天罡和李淳风,“仅靠朝廷现有之力,左支右绌。朕欲下旨,招贤纳士,广募天下英才,无论出身,不拘一格,凡有真才实学,能应对当前困局者,朕必以重金礼聘,高官厚禄以待!”

房玄龄沉吟道:“陛下圣明。然则,如何甄别真才实学?又如何确保其中没有滥竽充数、甚至包藏祸心之辈?如今局势微妙,若被宵小之辈或……天庭细作混入,后果不堪设想。”

“玄龄所虑极是。”杜如晦点头,“需设定严格考核之法,宁缺毋滥。”

袁天罡捋须道:“陛下,或可分门别类进行考核。擅阵法、符箓、驱邪禳灾者,由臣与淳风主持考校;擅武艺、兵法、异术者,可由兵部与程知节将军协助;擅工巧、匠作者,则由阎立德大匠把关。”

“可。”李渊颔首,“即刻拟旨,以朕之名,布告天下:朕求贤若渴,凡有异能、通妙法、精匠造、晓兵机者,皆可赴长安应试。一经录用,赏千金,授官职,赐府邸!”

“招贤令”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驿道、邸报乃至商人口耳相传,迅速传遍大唐疆域,甚至向着周边异域蔓延。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反应各不相同。

许多隐居山野的真正高人,闻讯后沉吟不语,或观望,或心动。他们感知到天地剧变,也感受到这道招贤令背后那不同寻常的人皇意志。

一些怀才不遇、身负异能的旁门左道之士,则看到了翻身和施展抱负的希望,纷纷收拾行囊,奔赴长安。

自然,也引来了无数投机取巧、坑蒙拐骗之徒,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

更多的,则是各地士族门阀的冷笑与不屑,他们等着看皇帝如何收场,看这场“招贤”闹剧如何演变成一场笑话。

半月之后,长安城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江湖。奇装异服者、身怀利器者、举止怪异者随处可见,酒楼客栈爆满,市井之间流言纷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考核地点设在城西的皇家演武场,由金吾卫重重戒严。考核当日,人山人海,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李渊并未亲临现场,而是坐在演武场旁一座高楼的雅间内,透过窗棂,俯瞰着下方的景象。袁天罡、李淳风、程咬金、阎立德等人分列不同考核区域,面色严肃。

考核过程,可谓光怪陆离,鱼龙混杂。

有道士登台,舞动桃木剑,念咒焚符,却连一阵清风都唤不来,被侍卫客请下场。

有壮汉自称力能扛鼎,结果面对工部特制的五百斤石锁,憋得面红耳赤,也只能勉强提起。

更有人自称能通鬼神,当场跳起大神,结果抽搐口吐白沫,被当成癔症抬走。

程咬金看得哈欠连天,嘟囔道:“尽是些骗吃骗喝的货色,没一个能打的!陛下这招贤令,别招来一帮子废物点心。”

然而,并非全无亮点。

一名来自蜀中的年轻女子,容貌清丽,却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飞刀,百步之外,能精准射中柳叶,更令人称奇的是,她的飞刀上似乎淬有某种奇毒,见血封喉(演示时用的是牲畜)。

一名沉默寡言的老樵夫,来自终南山,他展示的不是武力,而是对山川地脉、草木药性的惊人了解,他能通过观察泥土和植被,准确判断出地下是否有水脉甚至矿藏,对诸多毒物瘴气的化解也颇有心得。

一名来自西域的胡商,献上了一种奇特的“猛火油”及其喷射装置,点燃后水火难灭,威力惊人,虽粗糙却理念超前。

这些人都被仔细记录,以待后续观察和任用。

但李渊在高楼上,目光却并未在这些“凡俗”之才上过多停留。他在等待,等待那些真正能引起他体内龙魂悸动的人物。

终于,在考核接近尾声,众人渐觉失望之时,三个身影,先后引起了不同的波澜。

首先登场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甚至有些落魄的中年文士。他并未展示任何武力或异术,而是来到袁天罡主持的“阵法符箓”考核区,取出一叠自己绘制的、看起来杂乱无章的符纸。

“草民李淳风(此李淳风非彼李淳风,同名),参见仙师。”他对着袁天罡躬身一礼,语气平静,“草民无法力引动符箓,但草民所绘之符,结构与当下流传迥异,乃草民依据古星图及数算推演而来。或许……或许在特定环境或条件下,能有些许微效?”

袁天罡本已疲惫,闻言起初不以为意,但当他接过那些符纸,仔细观看其上那极其复杂、蕴含某种数理美感的纹路时,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发现,这些符纹竟隐隐暗合周天星辰运转的某些规律,虽然因缺乏能量驱动而无效,但其理论基础,竟似乎比他师门所传更加古老和精妙!

“你……师从何人?”袁天罡惊疑道。

“并无师承。”那文士苦笑,“草民原是县衙一小吏,酷爱推演星象数算,这些……皆是自学揣摩,让仙师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