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苏定方挥挥手,仿佛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记住,本将军的耐心有限。大唐的友谊,只给朋友。而大唐的刀锋,从不吝于斩向敌人。”
“是!是!外臣明白!外臣告退!”阿史德元礼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出大帐,直到走出唐军大营,被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森严壁垒的唐军大营,眼中闪过深深的敬畏与恐惧。
帐内,副将有些兴奋地对苏定方道:“将军,如此一来,焉耆岂不已是我囊中之物?”
苏定方却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怀柔需以兵威为后盾,但要想真正掌控此地,绝非易事。葛逻禄家只是暂时屈服,暗影秘教根深蒂固,绝不会甘心失败。西突厥虽损兵折将,但其主力仍在,焉耆这块肥肉,他们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只是取得了第一步的优势。”
他顿了顿,道:“立刻选派精干人员,随葛逻禄家的人入城,接管俘虏,救治百姓,同时……严密监视葛逻禄家的一举一动,暗中调查暗影秘教残余势力的动向。我要知道这座城池最真实的模样。”
“喏!”
安排完这些,苏定方再次起身,走向医疗营帐。裴行俭虽然苏醒,但情况依旧需要密切关注。而且,那位深不可测的清虚子道长,或许能从另一个角度,提供一些关于这座城池和那邪教的独特见解。
刚走到帐外,却见小道童明月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走出来。
“小道长,守约他?”苏定方问道。
明月见到苏定方,恭敬地行礼:“苏将军,裴大哥刚服下师父调配的安神固魂汤,又睡下了。师父说,他神魂之损非一日可愈,需静养旬日,期间切忌再动用法力心神。”
“多谢道长费心。”苏定方点头,又问:“不知道长现在……”
“师父正在帐内打坐。”明月侧身让开。
苏定方轻轻走入帐内,只见清虚子道长正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上,双目微阖,似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气息悠长。仿佛感应到苏定方进来,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清光一闪而逝。
“苏将军处理完军务了?”清虚子微笑道。
“些许琐事,让道长见笑了。”苏定方在对面坐下,神色凝重起来,“道长,关于这焉耆城,关于那‘暗影秘教’和其所祀的‘暗主’,不知您……可有更多见解?昨夜地底那邪眼,虽被暂时封印,但其散发的气息,实在令人不安。”
清虚子闻言,神色也肃穆起来,他捋须沉吟片刻,缓缓道:“贫道云游四方,对此类域外邪魔之事,略有耳闻。将军所遇之‘暗主’,依其气息与行事来看,恐非寻常山精野怪或堕落的修士阴神,更像是……来自九幽之外、星空深处的某种古老邪恶存在的投影或延伸。”
“其以众生之恐惧、痛苦、绝望为食粮,以扭曲的信仰为锚点,试图将祂的意志和力量渗透入我等世界。焉耆祭坛,便是其试图建立的一个‘坐标’和‘通道’。昨夜将军与裴小友将其投影击溃封印,乃是莫大功德,但……”
老道士话锋一转,语气沉重:“但正如斩草需除根,摧毁一个祭坛,并未伤及其根本。那‘长安亦有眼’之残念,绝非空穴来风。恐怕,在帝国的心脏,早已有祂的信徒潜伏,建立了更为隐秘、更为危险的据点。若不将其连根拔起,假以时日,必生巨患!”
苏定方的心沉了下去,这与他的判断不谋而合。“那道长可知,该如何甄别这些邪教徒?又如何彻底铲除他们?”
清虚子微微摇头:“此类邪教徒往往隐藏极深,或身居高位,或混迹市井,寻常手段极难察觉。他们或许表面与常人无异,但其神魂深处已被打上邪神烙印,行事会不自觉偏向混乱与毁灭。若要甄别,或许需借助某些能照见本心的特殊法器,或由精神修为高深之士近距离感应其神魂波动。至于铲除……难,难,难。非一朝一夕之功,需从朝堂至江湖,布下一张天大罗网,徐徐图之。”
帐内陷入沉默,气氛凝重。敌人看不见,摸不着,却可能无处不在,这比面对千军万马更令人心悸。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来到帐外,低声道:“将军,长安来信使!是宫里的人,持金牌而来,说是有陛下密旨!”
苏定方和清虚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来自长安的回应,竟然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