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大人!求求你们,救救焉耆的百姓吧!”老人一进帐篷就扑倒在地,用生硬的汉语哭喊着,老泪纵横。
“老丈请起,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行俭连忙扶起他,递过水囊。
老人哆哆嗦嗦地喝了一口水,哽咽道:“是……是那些穿黑衣服的恶魔!他们控制了大王,控制了朝廷!原来的佛寺被他们占了,成了‘暗瞳神殿’!他们强迫所有人信他们的邪神,不信的就被抓走,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说‘静默月’是为了祈求神恩,骗人!根本不是什么斋戒,是……是……”老人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是在抓人!抓壮丁,抓女人,甚至抓孩子!都被他们通过那条秘密通道送进地下的‘祭坛’去了!说是……说是要举行什么‘暗血圣典’,迎接‘暗主’的化身降临!”
“我的小孙子……我唯一的孙子……三天前也被他们抓走了!才十二岁啊!”老人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帐内一片死寂。苏定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裴行俭也气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大规模绑架民众,进行邪恶献祭!这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忍和疯狂!
“老丈,你可知道那地下祭坛的具体位置?入口除了西边那个,还有别的吗?”苏定方强压怒火,沉声问道。
老人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说:“好……好像王宫后院的花园里……也有一个入口,但守卫更严……平时根本没人能靠近……对了,好像……好像城里几个大户人家的地窖,也被他们征用了,可能……可能也连通着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复杂和危险。敌人不仅势力庞大,而且经营已久,地下可能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网络。
“大使,此事非同小可!”裴行俭神色严峻无比,“若真让他们的邪典完成,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立刻行动,但绝不能硬闯。”
苏定方目光闪烁,脑中飞速权衡。良久,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
“硬闯自然不行,但我们可以让他们自己乱起来!”他看向裴行俭和那名焉耆老人,“老丈,你可信得过我们?”
“信!信!只要将军能救出我孙子,救救焉耆百姓,老汉这条命都可以不要!”老人激动地说。
“好!守约,你立刻根据老丈提供的信息和我们的勘察,绘制一份尽可能详细的焉耆城及疑似地下通道入口的草图。”
“王校尉!你挑选二十名最精锐、最擅长潜伏夜袭的弟兄,准备好火油、响箭、还有我们带来的那些唐军制式弩箭,可以留下栽赃证据。”
“老丈,还要麻烦你,想办法联系城中那些同样失去亲人、对黑袍恶魔充满仇恨的百姓,不需要他们动手,只需要在明晚约定之时,在城中几个关键地点同时制造混乱,比如放火(烧无关紧要的草料堆)、敲锣打鼓、大声喊叫‘唐军打进来了’或者‘祭坛出事啦’!越乱越好!”
苏定方的计划很简单,却很毒辣,打草惊蛇,声东击西,祸水东引!
利用城中间隙对秘教统治的不满和恐惧,制造大规模混乱,吸引焉耆军队和秘教守卫的注意力。同时,派精锐小队伪装成西突厥人,使用缴获的西突厥箭矢或高昌溃兵,混乱中难以分辨,突袭西侧那个相对偏僻的秘密通道入口,最好能趁机冲进去破坏一番,留下“证据”,将黑锅甩给西突厥或高昌残势力!从而迫使焉耆方面和秘教自乱阵脚,甚至可能引发他们内部的猜疑和冲突!
而他和裴行俭,则准备趁乱亲自带领一队人,尝试从老人提到的、守卫可能相对松懈的大户地窖入口潜入,探查地下祭坛的真相,尽可能解救被囚禁的无辜百姓!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面对如此丧心病狂的邪教,苏定方别无选择。
“立刻分头准备!明晚子时,依计行事!”苏定方最终下令,语气斩钉截铁。
帐外,焉耆的夜空中乌云密布,仿佛也预感到了一场风暴的来临。那座沉睡的城市,看似寂静,其地下却涌动着难以想象的黑暗与血腥。大唐的利刃,即将以另一种方式,刺入这团诡异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