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将圣旨恭敬地置于香案之上,转身对诸将道:“陛下雄才大略,非止于破敌,更在于长治。设立都护府,乃千秋之功业。我等武夫,破敌之后,更需转型为治世之能臣。此间事务,千头万绪,远比战场厮杀更为复杂。”
他走到悬挂的巨大羊皮地图前,手指点向阴山脚下的一处:“单于台故地,水草丰美,地势险要,控扼南北通道,正适合设立安北都护府治所。即日起,加派人手,加速修建城垣、府衙、仓廪、军营!”
“程知节、尉迟恭!”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并抽调归附突厥骑兵为辅,分南北两路,巡视草原,宣扬都护府设立之旨意,弹压任何敢于此时作乱之宵小,接收各部户籍图册!”
“得令!”
“秦琼!”
“末将在!”
“命你负责统筹营建之事,招募随军工匠及流民,开采木石,烧制砖瓦,督造都护府城!此为重中之重!”
“遵命!”秦琼沉稳应下。
“侯君集!”
“末将在!”
“命你负责清点所有缴获及各部贡赋,建立府库,登记造册,为日后屯田互市准备物资基础!”
“是!”
“苏定方!”
“末将在!”苏定方上前一步。
“命你精选骑兵,组建都护府直属‘侦巡营’,负责探查漠北情势,绘制详细地图,监视薛延陀、回纥等大部动向,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末将明白!”
李靖一条条命令清晰下达,将庞大的建设工作分解下去,井井有条,尽显名将之才。
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唐军大营乃至周边的草原,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忙碌和建设热潮之中。
大量的土木石料被运往单于台故地。夯土号子声、伐木声、匠人的敲打声,取代了曾经的号角和厮杀声,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旋律。一座具有明显中原建筑风格、却又融合了边塞军事堡垒特色的城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平线上崛起。高大的城墙、了望塔、以及城内开始搭建的府衙、军营、仓库的轮廓逐渐清晰。
来自中原的工匠和部分愿意定居的军户家眷开始抵达,带来了中原的种子、农具和技术。在军队的保护下,第一批屯田在河流附近开辟出来,虽然规模不大,却象征着一种全新的、扎根于此的生活方式。
互市的地点也被划定出来,虽然暂时还只是些简陋的帐篷和摊位,但已经有胆大的汉商和胡商开始进行小规模的交易,丝绸、茶叶、铁器与皮草、牛羊、奶酪在这里交换,语言虽然不通,但金币和银币的叮当声却成了共同的语言。
李靖时常亲自巡视建设进度,他站在初具雏形的都护府城墙上,眺望着远方苍茫的草原和更北方隐约可见的沙漠,目光深邃。寒风吹动他的战袍,猎猎作响。他能看到更远的未来,这里将不再是边陲苦寒之地,而将成为大唐经略北方、融合胡汉的战略支点。
一座名为“安北”的都护府,如同一颗强大的心脏,开始在阴山脚下强劲地搏动,将大唐的律法与秩序,源源不断地泵送至这片广袤草原的每一个角落。一个全新的时代,伴随着夯土的节奏,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