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看!那伙人!金顶帐篷那边的!像是条大鱼!”一名眼尖的唐军校尉指着社尔突围的方向,对正在砍杀的程知节喊道。
程知节抡起战斧将一个突厥百夫长连人带盾劈飞,顺着方向望去,正好看到那伙人护着一个衣着华丽、挣扎咆哮的突厥贵族向西冲杀。
“娘的!肯定是阿史那社尔那龟孙!想跑?问过程爷爷手里的斧子没有!”程知节顿时眼睛一亮,哇哇大叫,“儿郎们!跟老子来!抓大鱼去!别让那龟孙跑了!”
他立刻招呼身边数百骑兵,如同一股旋风般,朝着社尔突围的方向猛追过去!马蹄践踏着尸体和血泥,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在金狼原战场稍靠后的一处略高的土坡上,李靖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局势。溃败已经无可挽回,唐军正在高效地执行追亡逐北的任务。
“大总管,你看西面!”眼尖的张公瑾指着远处那场小规模的追逐战,“程将军似乎在追击一伙身份不低的突厥人。”
李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目标。他看到了被亲卫死死护在中间、衣着显赫的阿史那社尔,也看到了正猛追过去的程知节。
“是阿史那社尔。”李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决断,“传令给程知节,生擒最好,若不能,取其首级亦可。另,命令尉迟恭、秦琼,加紧清剿正面残敌,尽快结束战斗。命令苏定方,从定襄派出骑兵,向西向北扩大搜索范围,清剿溃兵,绝不能让其重新集结。”
“得令!”
命令被迅速传达。整个唐军的杀戮机器运转得更加高效。
西逃的路上,社尔和他的亲卫们遭遇了巨大的困难。越来越多的溃兵如同无头苍蝇般阻挡了他们的去路,而身后程知节的追兵越来越近。亲卫们不得不挥舞刀剑,砍杀开那些试图靠近或阻挡他们的自己人,才能艰难地开辟出一条血路。
“滚开!都滚开!” “挡路者死!”亲卫们双目赤红,疯狂地嘶吼着,为了主子的生存,他们已然变成了屠杀同胞的野兽。
社尔被亲卫队长用皮索几乎捆在了马背上,他不再咒骂,只是双目空洞地望着身后那片如同屠宰场般的家园,望着那些在唐军铁蹄下哀嚎奔逃的子民,两行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污,从脸颊滑落。雄心、野心、荣耀……一切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耻辱。
程知节的追兵越来越近,箭矢不断从耳边呼啸而过,亲卫一个接一个地被射落马下,或者被追上的唐军砍倒。
“保护特勤!”亲卫队长发出最后的悲鸣,猛地调转马头,带着最后几名亲卫,决然地反身冲向了追兵,试图用生命为社尔争取最后几息时间。
程知节战斧一挥,便将那名忠勇的队长连人带马劈翻,看都不看一眼,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那个还在疯狂逃窜的身影:“社尔崽子!哪里跑!”
然而,就在程知节几乎要追上,甚至能看清社尔马鞍上镶嵌的宝石时,前方地形陡然变得复杂起来,出现了一片被风雪半掩的崎岖丘陵和枯木林。社尔残存的坐骑似乎爆发出了最后的潜力,猛地窜入了林地之中。
“妈的!”程知节怒骂一声,率兵紧追而入。但林木阻碍了骑兵的冲刺,视线也受到遮挡。虽然不断有落后的突厥亲卫被追上杀死,但社尔本人的身影却在混乱中逐渐消失了。
程知节率人在林中反复搜索了约半个时辰,只找到了几匹跑散的战马和社尔丢弃的破损王冠,最终还是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呸!算这龟孙命大!”程知节悻悻地啐了一口,虽然不甘,但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尤其是进入复杂地形后风险大增。他下令道:“留下两队人继续在这片林子搜!其余人,跟老子回去继续砍突厥崽子!妈的,跑了他一个,还有成千上万个等着咱们砍呢!”
当程知节带着些许遗憾返回主战场时,金狼原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巨大的荒原上,只剩下唐军在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补刀未死的敌人,收拢俘虏,收缴战利品。尸横遍野,流血漂橹,残破的突厥旗帜在寒风中无力地飘动,诉说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李靖得到了程知节的回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无妨。丧家之犬,即便逃入阴山,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了。传令全军,休整一日,清点战果,救治伤员。下一步,该是彻底扫荡阴山,犁庭扫穴了。”
夕阳的余晖如同血染,洒在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决定性战役的荒原上。阿史那社尔的西遁,标志着突厥人在漠南势力的彻底瓦解。而大唐的龙旗,即将插上阴山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