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车筐突然亮起一道金光,细而柔,却直直射向死结中心。
像是热水浇上冰坨,那团纠缠的红线开始层层松解。断裂处不冒烟、不起火,反而化作点点微光,如同萤火,纷纷落入陈三槐掌心悬浮的功德沙漏。
沙漏转了一圈,数字跳动:【回收错乱阴德 +98,765】。
月老傻了:“这是……天庭解构术?你们串通好的?”
张果老摆摆手:“别嚷,玉帝不让露面。”说完,朝陈三槐递了个眼神,调转车头就要走。
“等等。”陈三槐叫住他,“这光……是从葫芦改的售货机里发出来的?”
张果老回头,咧嘴一笑:“旧货翻新,环保。”
车轮碾过一张未燃尽的纸钱,消失在人群拐角。
月老站在原地,看着手中渐渐松开的红线,沉默良久。
最后,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包草药,塞进陈三槐手里。
“别告诉玉帝我来过。”他说,“这玩意儿,清神静心,吃了就不会胡思乱想。”
陈三槐低头一看,包装纸上印着四个字:**月老牌忘情水**。
汤映红凑过来闻了闻:“还是桂花味,但底下藏着苦。”
陈三槐捏了捏那包草,没拆,也没扔。
他转身走到功德沙漏旁,轻轻一转底座。沙粒映出的画面里,城市各处的姻缘线正有序归位,情侣相拥,孤魂归家,连牛头马面腰带上的“已婚”提示也都消失了。
“数据备份了。”他对月老说,“随时能查,不会赖账。”
月老叹了口气:“罢了……是我没料到信息化也能出这种岔子。”他抬头看了看恢复平稳的天空,“以后凡间搞什么AI匹配、大数据牵线,得先报备。”
“可以。”陈三槐点头,“不过审批权归我,收费按阴德流水抽成。”
“你倒是趁机立规。”
“不然呢?”陈三槐把草药塞进道袍内袋,“总不能每次神仙打架,都让老百姓失忆收场。”
月老没再争,跺了跺脚,腾云而去。云走得急,把他一截裤腿挂在了路灯杆上,随风飘荡。
张黑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抬头看了眼路灯。
“走了。”他说。
“嗯。”陈三槐望着夜市中央仍在闪烁信号灯的往生wiFi路由器,手指摩挲着那包草药的边缘。
汤映红轻声问:“真的相信他会这么轻易认错?”
陈三槐没回答。
他只是慢慢蹲下身,用指甲盖刮开包装纸的一角。
里面露出的不是草药粉末,而是一小片透明芯片,表面刻着极细的符文,正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