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守夜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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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昏睡、剧痛和清醒的间歇中缓慢流逝。安全屋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恒定的昏黄灯光,模糊了昼夜的界限。我只能通过神秘人——他让我称呼他为“守夜人”——送餐和换药的频率来大致判断时间的流逝。

他像个精准的钟摆,沉默而高效。处理伤口时,他的手指稳定而冰冷,动作熟练得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换药,检查生命体征,留下清淡的食物和水,然后离开。我们之间很少有交流,仿佛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在我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之前,任何深入的对话都是徒劳。

每一次呼吸依旧伴随着胸腔深处的钝痛,但那股撕裂感在逐渐减轻。被子弹击中的瞬间,那冰与火的冲击,以及随后意识沉入黑暗的无力感,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记忆里。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尖锐的提醒——我还活着,但代价惨重。

我开始尝试活动手指,然后是手腕。虚弱感如同无形的枷锁。守夜人注意到了我的努力,他没有阻止,也没有鼓励,只是在我因过度用力而牵动伤口、疼得冷汗直流时,会淡淡地说一句:“欲速则不达。”

第七次(或者第八次?)换药后,他留下了一本没有封皮的、纸质泛黄的旧书,内容是某种基础的人体力学与呼吸调节法,文字晦涩,但配有简图。

“无聊可以看看。控制呼吸,能减轻疼痛,也能让你更快掌控身体。”他说完便离开了。

我明白,这不仅仅是打发时间。这是训练的开始,是“价值”被重塑的第一步。

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枯燥的文字和呼吸节奏上。起初,每一次深呼吸都像是拉扯着胸腔里的伤口,但渐渐地,当意念跟随特定的节奏,疼痛似乎真的被隔绝开了一小部分,身体的沉重感也略有减轻。这微小的进步,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掌控感。

守夜人再次进来时,看到我正按照书上的图示,极其缓慢地调整着呼吸。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放下食物,目光在那本书上停留了一瞬。

“刀疤男和 Jisoo 她们,有消息吗?”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已久的问题。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多了些力气。

守夜人收拾药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们很安全,已转移至海外临时庇护所。刀疤男受了些轻伤,无碍。他托‘灰狐’转达了一句话。”

我抬起头。

“他说,‘欠你一次’。”

简短的四个字,却像一股暖流,微弱却真实地驱散了部分胸口的寒意。在那个生死瞬间,他眼中的挣扎和最终的决定,并非毫无重量。这份“亏欠”,在这种残酷的世界里,有时比任何承诺都更可靠。

“极东会呢?”我追问。

“收缩,戒备,内部清洗。”守夜人的语气依旧平淡,“李室长因这次重大失误失势,被调离核心岗位。但极东会的根基未损,他们像受伤的野兽,更危险,也更隐蔽。你的‘死亡’让他们暂时失去了明确的目标,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他们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与你母亲,与‘夜莺’,与那次行动相关的蛛丝马迹,都会被重新审视。”

他看向我,眼神深邃:“所以,你的时间不多。‘死亡’提供的保护是暂时的。”

他留下这句话,再次离开。

时间不多。我咀嚼着这四个字,感受着胸口之下,心脏缓慢而有力地跳动。虚弱仍在,但一种紧迫感开始如野草般滋生。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加疯狂地投入到那种奇怪的呼吸法和基础体能恢复中。从能在守夜人搀扶下勉强站立,到可以自己扶着墙壁缓慢移动。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痛和眩晕,汗水常常浸透单薄的病号服。

守夜人冷眼旁观,偶尔在我动作严重变形时,会出声纠正,语气没有任何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