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轻脚步,绕过倒塌的围墙缺口,踏入荒草丛生的庭院。碎石和断壁残垣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灰尘、湿土和……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草药气息。
主建筑的大门早已腐朽不见,只剩下一个空洞的门框,像张开的巨口。里面一片漆黑。
我拔出匕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空旷破败。高大的穹顶有部分坍塌,露出夜空和几颗寒星。脚下是厚厚的灰尘和鸟兽的粪便。两侧的祈祷室和回廊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
只有最深处,似乎有一个房间,门缝下透出那丝微弱的光。
我朝着光亮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脚步落在积年的尘埃上,几乎无声。
走到那扇虚掩着的、看起来相对完好的木门前。里面的光线稳定,确实是烛火。
我正要伸手推门——
一个苍老、干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女声,毫无征兆地从门内响起,说的是口音古怪的法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你来了。比我预想的……晚了很多年。”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她知道我会来?!
我猛地推开房门!
房间不大,四壁是光秃秃的石墙,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一个破旧的祈祷台,和一张堆满了各种干枯草药、瓶瓶罐罐的木桌。桌子上,一盏小小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
一个穿着褪色修女袍、身形佝偻、脸上布满深刻皱纹的老妇人,背对着我,正坐在桌前,用石杵缓慢地研磨着钵盂里的草药。她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我的闯入早在意料之中。
她缓缓停下动作,放下石杵,然后,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油灯的光线照亮了她的脸。
那张脸……苍老,憔悴,但眉眼间的轮廓,依稀能看出与父亲有那么一丝相似的影子……
金英淑?!
她看着我,那双深陷在皱纹里的眼睛,异常明亮,锐利,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近乎冷酷的清明。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落在了我下意识握紧的匕首上。
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出了一个古怪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弧度。
“怎么?”她的声音依旧干涩,“柳真的女儿,是带着刀来见她的教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