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点了点头,视线转向孙二狗和老蔫巴。
孙二狗一身劲装,眼神锐利如鹰,老蔫巴则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众人领命,无声地退了出去。
密室中只剩下,李骁和如同影子般的独眼老兵。
烛火跳动了一下,将老兵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映照得更加深刻。
李骁的手指,反复地摩挲着“斩机”冰凉的刀柄。
那熟悉的触感,总能让他翻涌的心绪稍稍平复。
“老兵。”
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成了耳语。
“长安是权力的漩涡,河西,又何尝不是虎狼之穴,王忠嗣节度使是国之栋梁,光明磊落,可这世道,容得下多少光明,朝廷诸公,又有几人真心为了边塞的安稳?”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我们此去,明面上是辅佐王节度使,整饬边务,必须由我们亲手种下,不能再寄望于任何人。”
老兵那只浑浊的独眼,骤然爆出,锐利如刀锋的精光。
“刀,饮足了血,磨利了锋,等的就是这一天,欠下的血债,该连本带利,一笔笔清算干净了。”
他伸出枯瘦的手,接过李骁递来的一份名单,上面罗列着河西各地一些郁郁不得志的中下层军官,与王氏有宿怨的地方豪强名字。
“我会先行一步,摸摸这些人的底细,看看哪些是能用的刀,哪些是墙头的草。”
离京的队伍不算庞大,但护卫皆是百战余生之辈,眼神警惕,行动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李骁坐在一辆外观朴素的马车中,闭目养神。
“斩机”横刀就放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刀柄处传来的不再是悸动,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杀戮与挑战,充满了渴望。
行至陇山深处,道路愈发险峻。
两侧山崖如刀劈斧凿,怪石嶙峋,古木参天,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
天色也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山风穿过峡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嗖,嘭!”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射中了车队前方一名护卫的盾牌,尾羽剧烈颤抖。
紧接着,两侧山崖上,滚木礌石轰然砸落,巨大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
数十支劲弩射出的箭矢,从隐蔽处激射而来,目标明确,直指李骁的马车!
“敌袭,圆阵防御!”
护卫声如洪钟。
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反应极快,瞬间以马车为核心,盾牌向外,组成一个紧密的防御圈。
沉重的包铁盾牌挡住了大部分落石和箭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训练有素的弓弩手则依托车体掩护,向箭矢来处进行精准的反击,弓弦震动声与敌人的惨叫声交织。
李骁猛地睁开眼,眸中寒光四射。
他没有去碰那柄华贵的“龙鳞”短剑,而是反手拔出了躁动不安的“斩机”。
“护住侧翼!左前方那棵歪脖子松树后面,有人在指挥,分一队人,绕过去,端掉它!”
他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格开一支穿透防御圈缝隙的流矢,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一小队精锐立刻领命,如同鬼魅般脱离主阵,借助岩石和灌木的掩护,向左翼山腰迂回。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七八名格外悍勇,身着杂色衣物却动作整齐划一的伏兵,竟然冒着箭雨,强行突破了外围防御,刀光闪烁,直扑李骁所在。
杀气凛冽,扑面生寒。
一直如同李骁影子般的独眼老兵,在这一刻动了。
他原本佝偻的身躯骤然挺直,仿佛一柄出了鞘的绝世凶刃。
手中那柄再普通不过的制式横刀,在他手中化作了死神的镰刀。
没有炫目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劈砍突刺。
脚步一滑,刀光如匹练般闪过,冲在最前的三名好手动作瞬间僵住,喉间鲜血如喷泉般涌出,踉跄倒地。
老兵身形不停,刀锋顺势回撩,精准地切入另一名敌人的胸腹之间,再猛然抽出,带出一蓬血雨。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灰影。
这突如其来,近乎虐杀的反击,让剩余扑来的伏兵动作一滞,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李骁看准这电光火石间的空隙,运足中气,声音如同沉雷,滚滚碾过喧嚣的峡谷。
“弃械跪地者,可活,负隅顽抗,立斩不赦,并究其三族连坐!”
冰冷的宣告,配合着老兵身上散发出,如有实质的修罗煞气,瞬间击溃了伏兵本就不甚坚定的意志。
不知谁发了一声喊,残余的袭击者顿时魂飞魄散,丢下兵器,如同没头苍蝇般四散溃逃。
消失在乱石山林之中。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
俘虏的头目被两名亲卫死死按在地上,他满脸血污,眼神却异常凶狠,死死瞪着李骁。
老兵缓步上前,甚至没有使用任何刑具,只是伸出枯瘦如鹰爪的手指,在那汉子肩胛,肘关节处看似随意地捏拿了几下。
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那汉子压抑不住了,如同野兽般的惨嚎同时响起,他浑身剧烈颤抖,汗水瞬间浸透了衣衫。
然而,就在阿爷准备进一步逼问时,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一咬。
黑紫色的血液立刻从他嘴角溢出,他的眼神迅速涣散,头一歪,再无气息。
“清理战场,检查尸体。”
李骁面无表情地下令。
李骁下令将几名重伤但拒不投降的俘虏就地处决,鲜血汩汩流淌,渗入干燥的黄土地,迅速变成暗褐色。
“都看到了。”
李骁目光扫过沉默肃立,身上或多或少带着血迹的部下,声音不高,却带着沙场朔气。
“这,只是开始,前路之上,欲取我等性命者,如过江之鲫,诸君皆是我李骁倚仗的肱骨,唯有握紧手中刀,同心同德,方能在这虎狼环伺之中,杀出一条属于我们的生路!”
没有激昂的呐喊,只有宣告。
经此一役,队伍中最后一丝离开帝都的松懈,被彻底涤荡,只剩下更加凝练的战意。
数日后,河西重镇甘州那土黄色的城墙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城头旌旗招展,在干燥的风中无力地飘动。
一队官员早已在城外等候,为首的是一名身着中级将领盔甲的军官,代表着河西节度使王忠嗣。
城郭巍峨,却透着一股边塞,苍凉的沉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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