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一咬牙。
“继续上!越快越好!”
死士们不再小心翼翼,开始冒险加快攀爬速度。
不断有人被击中坠落,但活着的人依然奋力向上。
李骁和少数几名最精锐的死士终于接近崖顶。
他们已经能够看清吐蕃守军狰狞的面孔。
“把他们推下去!”
一个吐蕃军官咆哮着,挥舞战刀向最前面的李骁砍来。
刀锋的目标不是李骁本人,而是他下方的绳索!
危急关头,李骁体内积累的所有愤怒、仇恨和求生欲轰然爆发。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现,强烈的情感意志如洪水般涌向腰间的“斩机”。
刀柄镶嵌的绿松石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妖异绿光,刀身常年笼罩的灰雾瞬间消散,露出布满了神秘龙鳞暗纹的刀身!
一股冰冷、恐怖、令人窒息的杀意以李骁为中心弥漫开来,让附近的吐蕃兵动作一滞,心底涌起莫名的恐惧!
借助这瞬间的机会,李骁咆哮着猛然跃上崖顶!
“斩机”刀带着凄厉的绿芒横扫而过,那名吐蕃军官连人带刀被拦腰斩断!
鲜血和内脏喷溅而出,染红了崖边的岩石。
李骁稳稳落在崖顶上,手持发光妖刀,如同一尊从地狱归来的魔神。
在他身后,独眼老兵和孙二狗也趁机跃上崖顶,迅速组成战斗阵型。
北崖顶端,第一个血腥的缺口终于被打开了。
李骁的双脚刚刚踏上北崖顶端的岩石,一股强烈的杀气便从四面八方涌来。
吐蕃守军如同被惊动的蜂群,从各个方向扑向这个突然出现的缺口。
李骁手中的“斩机”刀发出低沉的嗡鸣,刀身上的绿光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目。
第一个冲到的吐蕃兵高举弯刀,口中发出嘶吼。
李骁没有躲闪,只是手腕一翻,“斩机”划出一道诡异的绿色弧线。
弯刀应声而断,连同持刀的手臂一起飞向空中。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李骁的脸上,温热而腥腻。
第二个、第三个…………吐蕃兵接踵而至。
李骁的步伐稳健,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决绝的力量。
刀光过处,兵器断裂,甲胄破碎,肢体分离。
他仿佛不知疲倦,也不知恐惧,只是机械地挥刀、收刀、再挥刀。
独眼老兵第二个跃上崖顶。
他的动作没有李骁那般狂暴,却更加致命。
一柄短刀在他手中如同毒蛇的信子,总能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入敌人的要害。
他默默护住李骁的左侧,将试图从侧面攻击的吐蕃兵一个个放倒。
孙二狗是第三个上来的。
他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还带着攀岩时的汗水,但手中的横刀已经染血。
“结阵!”
他嘶哑地喊道,与另外两名刚刚爬上来的唐兵迅速组成一个小小的圆阵,抵挡着从右侧涌来的敌人。
越来越多的死士成功登顶,但这个小小的立足点每扩大一寸,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吐蕃守军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调集了更多兵力向此处压来。
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不时有唐军中箭倒地。
“向前推进!”
李骁的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
“不能被困在这里!”
他率先向前迈步。
“斩机”刀挥出一道宽阔的绿色光弧,将面前三名吐蕃兵拦腰斩断。
内脏和鲜血洒了一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唐军死士们趁机向前推进了几步,但立刻又遭到更猛烈的反扑。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僵持阶段。
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有的是吐蕃守军,有的是唐军死士。
崖顶的空间有限,双方士兵几乎是贴身肉搏,刀剑相交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垂死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孙二狗已经多处负伤,但他的横刀依然凌厉。
一名吐蕃军官看准机会,从侧面一矛刺向李骁的肋部。
孙二狗想都没想,猛地将李骁推开,自己却暴露在长矛之下。
三根长矛同时刺入他的身体。
孙二狗的身体猛地一震,口中喷出鲜血。
但他没有立即倒下,反而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用尽最后力气向前扑去,抱住了那名吐蕃军官,一起坠下了悬崖。
“二狗!”
李骁的嘶吼声中带着难以言表的痛苦。
他眼睁睁看着又一个老兄弟为自己而死,心中的某种东西仿佛也随之碎裂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了他的全身。
“斩机”刀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绿光骤然炽盛,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刀身上的龙鳞暗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绿光中游动。
李骁感到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从刀柄涌入自己的身体,驱散了疲惫和伤痛,只剩下纯粹的杀戮欲望。
他的动作变得更加迅猛,更加狂暴。
“斩机”刀不再只是锋利,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某种可怕的力量,被刀锋带起的风都能在岩石上留下刻痕。
吐蕃兵开始畏惧了,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唐军将领,而是一个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
与此同时,在山下的唐军主营中,王忠嗣和哥舒翰正密切关注着北崖上的战况。
“看那绿光。”
哥舒翰指着崖顶。
“李骁他们成功了,但也陷入了苦战。”
王忠嗣面无表情,但眼神锐利如鹰。
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抬起手。
“传令,总攻开始。”
震天的战鼓声和号角声瞬间响彻山谷。
这声音如此突然,如此响亮,以至于崖顶的战斗都为之一滞。
养精蓄锐已久的唐军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东、南两个方向涌向石堡城。
云梯再次架起,密密麻麻的唐军士兵开始攀爬。
攻城槌在数十名壮士的推动下,重重撞击着城门。
箭矢如同乌云般遮天蔽日,向城头倾泻而下。
哥舒翰亲自来到前线指挥。
“加强攻势!”
他对传令兵喊道。
“不能让吐蕃人有机会回援北崖!”
石堡城内的吐蕃守军顿时陷入混乱。
他们原本就已被连日的疲敌战术,折磨得精疲力尽,现在又面临内外夹击的局面。
“分出一部分人去北崖!”
吐蕃守将嘶哑地命令道。
“必须把那些唐军赶下去!”
然而这个决定正中王忠嗣下怀。
吐蕃兵力分散后,正面的防御顿时减弱。
唐军攻城槌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城门开始出现裂痕。
在北崖上,李骁和残余的唐军压力稍减。
他们剩下的人,个个带伤,但依然死死守着这个用鲜血换来的立足点。
“我们必须向城内推进!”
独眼老兵对李骁喊道。
“在这里僵持只有死路一条!”
李骁点头,他手中的“斩机”绿光已经开始闪烁不定,那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逐渐消退。
“向甬道方向杀过去!”
他下令道。
剩下的唐军死士组成一个楔形阵,以李骁为锋尖,开始向通往城内的阶梯和甬道方向冲杀。
这是一条用血肉铺就的道路,每前进一步都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
李骁冲杀在最前面,“斩机”刀虽然光芒不再炽盛,但依然锋锐无匹。
他已经感觉不到疲惫,感觉不到伤痛,只是凭借本能挥刀、前进。
独眼老兵如同鬼影般跟随在他身侧,专门解决那些试图从暗处偷袭的敌人。
他们终于杀到主城门内侧的甬道入口,但这里聚集了吐蕃最精锐的卫队,拼死阻挡唐军接近城门机关。
狭窄的甬道内,战斗变得更加惨烈。
双方士兵几乎是贴身肉搏,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只有最直接、最野蛮的厮杀。
唐军死士一个个倒下,人数越来越少。
老蔫巴已经身负数创,但他依然挥舞着一柄战斧,拼命向前冲杀。
一道铁栅栏挡住了去路,后面是控制闸门的绞盘。
几名吐蕃兵躲在栅栏后,不断用长矛向外刺击。
“必须打开它!”
老蔫巴嘶吼着,用战斧猛劈栅栏上的锁扣。
火星四溅,锁扣开始变形。
一支长矛刺入他的肩膀,但他仿佛没有感觉,只是更加用力地劈砍。
终于,锁扣断裂,栅栏门晃动着打开。
但老蔫巴也被数柄长矛同时刺中,他最后看了一眼李骁的方向,缓缓倒下。
李骁目睹又一个老兄弟战死,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感到手中的“斩机”刀再次震动起来,那股冰冷的力量重新涌入体内。
“让开!”
他大吼一声,推开面前的士兵,直冲向控制闸门的巨大绞盘。
吐蕃精锐卫队拼死阻拦,但在“斩机”刀的恐怖威力面前,任何抵抗都显得徒劳。
李骁如同离弦之箭,冲破层层阻拦,终于来到绞盘前。
他举起“斩机”,将残存的所有意志力注入刀中。
刀身上的绿光最后一次大盛,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
刀落,链断。
火星四溅中,特制的精铁链条应声而断!
沉重的闸门在轰鸣声中开始缓缓下落!
几乎同时,城外的唐军攻城槌也给予了最后一击,本就摇摇欲坠的城门轰然洞开!
“城门破了!”
震天的欢呼声从城外传来。
李骁拄着刀,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
“斩机”刀上的绿光已经完全消退,恢复了那副灰蒙蒙的样子。
他看着涌进城门的唐军士兵,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
独眼老兵默默走到他身边,身上满是血迹,但目光依然锐利。
“我们做到了。”
他简单地说。
李骁点头,想要站起来,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的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兵刃相交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唐军号角。
石堡城,终于破了。
【PS作者发言:关于孙二狗等一系列配角,在我原先的构想中,是直接死掉,然后转入下一个长安剧情,那么我想问各位的意见,是否保留还是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