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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身居高位,为何还要私通外族?(1 / 2)

夜风卷着沙尘,拍打着凉州城西旧校场营房的破败窗棂,呜咽如泣。

屋内,一盏孤灯摇曳,将李骁绷紧的侧影投在斑驳土墙上。

他正死死攥着一张纸,上面是弯弯曲曲的吐蕃文,旁边是老兵用炭笔写下的蝇头小楷译文。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无比震惊。

凉州刚刚夺回来,惨烈的屠杀尚未走远,居然还有人敢私通外族。

纵使再一次看到,依旧令人难以置信。

凉州城防换防时辰、粮仓具体位置、兵力空虚的哨卡,甚至还有一个位于西市深处的联络点,“金驼铃商栈”后院第三厢房。

冰冷的杀意,如同蛰伏在骨髓深处的毒蛇,缓缓昂起了头颅。

这不是普通的谍报,这是一份足以将凉州撕开一道致命裂口的钥匙。

李骁甚至可以想象,某个风雪交加的深夜,吐蕃精骑如鬼魅般沿着密信指引的薄弱点突入。

铁蹄踏碎这座河西重镇的安宁,火光冲天,踏碎繁华,血染长街。

功勋唾手可得。

这密信,也是撬动凉州权力格局最锋利的楔子。

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

这份密信,就是撬开凉州乃至河西权力格局最锋利的楔子。

但,楔子也能反噬。

李元昊,他的父亲,凉州别驾,那个在家族利益面前永远权衡利弊的男人,将密信交给他,无异于将刀子递到王氏和李承业手中。

他们会如何?

掩盖?

销毁?

甚至,反咬一口,将这泼天的“通敌”脏水,精准地泼在他这个“胡种庶子”的头上。

勾结吐蕃,构陷士绅,哪一条都足够将他碾得粉身碎骨,连带着他刚刚在在凉州挣扎出的一点根基,彻底化为齑粉。

至于河西节度使萧嵩?

那只老狐狸,只在乎平衡与权位。

他或许会震怒于吐蕃的渗透,但更可能借此机会,将凉州这潭水搅得更浑,顺手打压不听话的势力。

而李骁,很可能成为他平息豪强怒火、安抚吐蕃的牺牲品。

风险太大,收益渺茫。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粗布包裹的横刀刀柄。入手冰凉,那粗糙的麻布下,是沉寂的“斩机”。

就在刚才,当他触碰到羊皮纸上残留的、属于高原的刺鼻气息时,刀柄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

有时候,真的是太累了,自开始起程,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但仍须不停的努力…………

包裹的布帛下,灰蒙蒙的雾气仿佛受到了刺激,无声地翻涌加剧,一股冰冷、纯粹、透过刀柄,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掌心,缠绕着他的神经。

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骨髓深处的饥渴嘶鸣,对鲜血,对杀戮,对那些异族气息的憎恶与吞噬欲。

李骁深吸一口气,那带着尘土和劣质灯油味道的空气,也无法压下心头翻涌的寒意与灼热交织的狂澜。

他不能等,更不能赌。

“老兵。”

李骁声音低沉沙哑,在寂静的夜里却异常清晰。

角落里,如同融入阴影的独眼老兵,无声地踏前一步,那只浑浊却锐利的独眼,映着跳动的灯火。

“盯死‘金驼铃’,后院第三厢房,一只苍蝇飞进去,也要知道是公是母,何时进出。”

李骁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尤其注意,有无吐蕃口音,有无携带兵刃。”

老兵微微颔首,干瘪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转身便如鬼魅般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可靠的承诺。

“孙二狗!”

李骁再次开口。

营房外,一直守候的孙二狗立刻掀帘进来。

他脸上的伤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眼神却如猎犬般忠诚而警觉。

带上最可靠的翼青牙兵,分二队。

一队去城西粮仓附近,以‘追查安家隐匿赃物、私通余孽’的名义,给我把那里的街巷暗角,牢牢控制住,任何可疑人等,先拿下再说。

另一队,去南门哨卡,那里是密信提到的换防间隙点,同样理由,给我钉在那里,眼睛放亮点。

李骁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钉子。

“记住,理由要正,行动要快,下手要狠,遇到抵抗,格杀勿论,我要的是控制,明白吗?”

孙二狗眼中凶光一闪,用力捶了下胸口。

“大哥放心!兄弟们憋着火呢,正愁没地方撒,安家那帮狗崽子,正好拿来祭旗!”

他转身大步离去,很快,外面便传来低沉的呼喝和甲胄兵刃碰撞的细碎声响,一队队沉默彪悍的身影融入凉州深沉的夜色。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李骁摊开一张简陋的凉州城防草图,就着昏黄的灯光,指尖顺着密信上标注的薄弱点缓缓移动。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推演着吐蕃可能选择的突袭路线。

是强攻兵力空虚的南哨?

是突袭囤积粮草的西仓?

还是利用混乱,内外勾结。

每一个推演的结果,都指向一片血海尸山。

凉州这座表面繁华的巨城,在真正的战争獠牙面前,其内部的腐朽与虚弱暴露无遗。

豪强只顾兼并田产、蓄养私兵、争权夺利,府兵空额严重,武备松弛;官吏贪墨成风,上下离心。

而吐蕃,就像潜伏在戈壁深处的饿狼,耐心地舔舐着爪子,等待着一个最肥美的时机。

腰间,“斩机”的悸动感更清晰了。

那冰冷的嗜血渴望,与他心中翻腾的愤怒、对凉州李氏刻骨的恨意、以及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凛冽预感,竟隐隐产生了一种危险的共鸣。

刀,渴望着敌人的血。

而他,需要这把刀的锋锐,来劈开眼前的死局。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压下那股被妖刀牵引的暴戾冲动。

力量是双刃剑,尤其是这把“斩机”。

他需要清醒,需要绝对的掌控。

这场以密信为引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夜,更深了。

凉州城在沉睡,而阴影中的角力,已然展开。

无形的网在收紧,只待猎物露出破绽,便是雷霆一击,血溅五步。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而磨人。

老兵如同人间蒸发,再无消息传回。

但李骁知道,没有消息,往往意味着暗流汹涌到了极致。

孙二狗那边倒是每日都有回报,粮仓附近抓了几个鬼鬼祟祟打探的泼皮,打断腿丢进了州府大牢。

南门哨卡揪出一个试图贿赂守军提前开门的行商,连人带货被扣下,正在“深挖”,城防薄弱点附近也加强了巡逻,盘查严密了许多。

这些动作,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些许涟漪,但更大的鱼,尚未浮头。

直到第四日深夜,子时刚过。

营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股裹挟着寒露和尘土气息的风卷入。

老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同从夜色中直接凝聚出来。

他独眼中精光一闪,对着李骁,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无言语,重逾千钧。

李骁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灯火被他带起的风扑得剧烈摇晃。

他抓起桌上粗布包裹的“斩机”,入手一片冰凉,那沉寂的刀身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灰雾在布帛下无声地加速流转。

“多少人?”

李骁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绷紧的弓弦。

“厢房内,三个,吐蕃口音,带刀,外面,商栈护卫,至少十五个,脚步沉,呼吸长,有甲。”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字字清晰一点

“不是寻常护卫,是披着羊皮的狼。”

双重间谍的巢穴,吐蕃潜伏的精锐。

还有那可能存在的,与凉州某家豪强勾结的账册。

机会只有一次。

请示?

来不及了,更会打草惊蛇。

等天亮?

夜长梦多,密信随时可能被转移或销毁。

凉州的水太浑,他信不过任何人,除了自己手中这把刀,和身边这群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兄弟。

“召集翼青牙兵,一炷香后,西市‘金驼铃’!”

李骁的命令斩钉截铁,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冰封的决绝和燃烧的火焰。

“理由,查缉走私,窝藏安家余孽,勾结匪类,遇抵抗者,以叛国通敌论处,杀!”

“喏!”

孙二狗早已守在门外,闻令眼中凶光大盛,转身如猛虎般冲出,低沉的号令声瞬间撕裂了营地的寂静。

早已枕戈待旦的翼青牙兵们迅速集结,动作迅捷无声,只有甲叶碰撞的轻微铿锵和粗重的呼吸,在寒夜里弥漫开铁锈与汗水的味道。

这些从鹰扬戍戈壁、删丹军修罗场、凉州权力倾轧中幸存下来的悍卒,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被压抑许久的嗜血和即将释放的狂暴。

夜色如墨,凉州西市早已陷入沉睡。

只有巡夜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单调地回荡。

“金驼铃”商栈那两扇厚重的包铜木门紧闭着,门口的石驼铃在夜风中寂然无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李骁一马当先,黑色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后,是沉默如铁的翼青牙兵,刀出鞘半寸,弓弩上弦,如同一柄出鞘的黑色利刃,直指商栈大门。

孙二狗和老蔫巴一左一右,如同门神。

没有多余的废话。

“破门!”李骁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破寒夜。

两名牙兵抱着沉重的撞木,低吼着猛冲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