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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盛世下的真面目,吏治腐坏,军备废弛!(1 / 2)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名册上跳跃,墨字如蚁,爬满了李骁的视野。

指尖划过一页页发黄脆硬的纸张,停驻在一个个空洞的名字上。

“王二,年五十,疾。”

“张勇,开元十年戍安西,未归。”

“李富贵…”

他顿住,后面跟着一行小字注释。

“凉州李府三房仆役”。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灰尘和灯油混合的沉闷气味。

这不是名册,这是一张吸吮大唐边军精血的巨口,一张编织严密的网。

空额、老弱、被豪强门阀私吞为奴仆佃户的府兵………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压榨着本该用于甲胄、刀枪、战马的粮饷。

李骁合上册子,硬木封面冰冷的触感刺入掌心。

他抬眼,破旧营帐的布帘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荡,外面是城西旧校场空旷死寂的黑暗。

凉州折冲府,本该是戍卫河西的利刃,如今却成了一张爬满蛀虫、千疮百孔的破网。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像结了冰的寒潭,映着名册上那些无声的罪证。

更像是锋刃出鞘前,那一线致命的微光。

机会。

这腐烂的根基下,埋着他的生机。

李骁没坐。

他站着,身形在厅堂里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像一杆插进地面的标枪。

“安都尉。”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安静的室内。

“看看这个。”

安崇武不解地拿起名册,随手翻开。

只扫了几页,他肥厚的眼皮就猛地一跳,敲击桌面的手指僵住了。

怎么刚刚被唬住了,居然脑子一抽,拿了真的名册。

那些被勾画出的名字和旁边的朱批小字,空额、老弱、私占……纵使看了无数遍,仍然冷汗无声地浸湿了内衫。

“府兵乃国之干城,折冲府掌军籍,系关防务。”

李骁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安崇武变幻不定的脸。

“空额吃饷,老弱充数,精壮沦为私奴……安都尉,按《卫公兵法》及《唐律疏议》,你项上人头,够砍几次?”

安崇武猛地站起,案几被带得一晃,汤碗倾覆,油腻的汤汁泼洒在名册和他华贵的锦袍下摆上,污浊一片。

他面皮紫涨,手指颤抖地指向李骁。

“胆敢私自窥探,诬陷,该当何罪。”

“机密?”

李骁嘴角冰冷得没有一丝笑意。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让安崇武下意识后退,脊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

“要不要我此刻就去请李别驾大人,一同来‘鉴赏’一番?”

安崇武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张尚带着几分少年气的脸上,只有一片沉静的冰冷,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一种近乎漠视生死的狠绝。

他腰间那把刀,安崇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那粗布包裹,仿佛能感受到布帛下透出,若有若无的寒意。

折冲府里那把祖传的马槊断口,至今还让他心头发怵。

硬抗?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强硬一分,眼前这个疯子真的会掀翻桌子,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死寂在厅堂里蔓延,只有安崇武粗重的喘息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最终化为一片灰败。

他颓然滑坐回胡床,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声音干涩嘶哑:“你…你到底想怎样?”

“简单。”

李骁的声音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凉州外围烽燧,十燧九废,形同虚设。

吐蕃游骑视之如无物,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此乃你折冲府守土失职!

现命你,即刻配合本司马参军,整肃府兵名册,汰弱留强,清除空额,腾出粮饷、编制。

招募实额精壮,归入我麾下调度,专司烽燧修缮、戍守、巡边之责。

此乃公事,亦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顿了顿,看着安崇武眼中闪烁的挣扎,抛出了最后的饵。

“烽燧修固,防线得安,此乃实打实的军功,安都尉,难道真甘心一辈子窝在这凉州城里,守着这堆发霉的名册和空饷,等着哪一天被送上断头台,新的局面,需要新的力量。”

‘新军’若成,你安崇武的名字,未必不能刻在功劳簿的前列。

“新军………”

安崇武喃喃重复,死灰般的眼中终于燃起一丝微弱的光。

李骁在他面前站定,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只是一块碍路的顽石。

他手腕一翻,那卷沉甸甸的名册被随意地抛在两人之间的地上,激起一小片浮尘。

“安都尉。”

李骁的声音不高,平平无奇,却穿透清晨的寒意,扎进安崇武的耳膜

“这名册上,空额七百三十一人,老弱病残占去四成,余下三成,皆在凉州各家权贵的庄园府邸里,做着牛马活计,折冲府每年空耗的粮饷,堆起来,够填平校场了吧?”

安崇武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血色瞬间褪去,又猛地涌上来,变得紫红。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名册,像盯着一条吐信的毒蛇。

那是他的命门,也是整个折冲府见不得光的脓疮。

“你…血口喷人!”

他怒吼着,却掩不住那一丝色厉内荏的颤抖。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横刀的刀柄。

李骁的目光终于抬起。

“两条路。”

李骁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钉砸进木头。

“跟我一起,汰弱留强,招募实额,以修缮烽燧、加固城防的名义,把这窟窿补上,用那些空饷,养能打仗的兵,或者。”

他顿了顿,脚尖轻轻点了点地上的名册。

“我带着它,去李别驾的节堂,跟我父亲好好算算这烂账,安都尉,选一个。”

安崇武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喷出团团白雾。

他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祖传重槊,又看看那本摊开,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名册,最后,目光死死钉在李骁腰间那柄重新被粗布裹起,却散发着无形寒意的横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