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走。”他说。
没人敢拦。
裴琰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话。他慢慢把嘴里的钥匙吐出来,攥在手心,然后转身面向墙角,背对着他们。
太后没阻止,也没求情。
她只是看着沈知微一步步往门口走,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每天卯时梳妆吗?”
沈知微停下。
“因为那个时辰,镜子里不会照出我老去的脸。”太后说,“我会看见十六岁的自己,穿着北狄嫁衣,站在雪地里接旨。”
她顿了顿,“那天我说‘愿以一生换江山太平’。现在想想,太平不是靠一个人撑起来的。”
沈知微没回头。
“去吧。”太后说,“别让我白认这一场罪。”
她们走出三步,木鸟忽然振翅飞起,在头顶盘旋一圈,然后朝着通道尽头飞去。
像是在引路。
沈知微跟着它的方向看去,发现墙上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刻痕。她走近,用指甲刮了刮灰土,露出半个符号——是北狄文字里的“门”。
她心头一跳。
这块玉,加上这个标记……谢无涯要她找的,不只是证据。
是出口。
她转头对萧景珩说:“御药房地窖最深处,有没有一道没锁的铁门?”
萧景珩皱眉,“有。但没人进去过,说是早年塌方封死了。”
“没塌。”她说,“是被人砌砖堵住的。谢无涯知道里面有什么。”
“你要进去?”
“必须进。”她说,“母亲能醒,是因为有人提前动了机关。这地方不是终点,是中转站。”
萧景珩沉默片刻,点头:“我陪你。”
“不用。”她说,“你留下,盯着她。”
她指的是太后。
萧景珩没争。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碎玉珏,放在石桌上。“要是遇到危险,捏碎它。狼王会来。”
沈知微看了他一眼,没接话,背着母亲继续往前走。
通道越来越窄,空气闷湿。木鸟飞在前面,翅膀划出微弱蓝光。她跟着光走,脚踩在石板上,每一步都听得见回音。
走到尽头,是一堵砖墙。
她放下母亲,用手一块块摸过去。中间有块砖松动了。她用力一推,砖头落地,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洞口。
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陈年药材的味道。
她取出火把点燃,探头一看——里面是个小室,四壁摆满陶罐,地上铺着褪色的红毯。
正中央,放着一口青铜箱。
箱子没锁。
她走过去,掀开盖子。
里面整齐码着十几卷竹简,最上面那卷写着四个字:《圣女遗训》。
她伸手想拿。
指尖刚碰到竹简,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
萧景珩站在洞口,手里拿着那块碎玉珏,掌心渗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