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冷笑:“谁的旨?二皇子吗?”
“圣旨不必你问。”裴琰走近几步,目光扫过床上的人,“她是北狄圣女,二十年前引发疫情的祸源,如今苏醒,必生大乱。我奉命带回,交由司礼监处置。”
“你说她是祸源?”沈知微盯着他,“那你呢?你从小在相府长大,喝的是我母亲熬的药,穿的是她缝的衣。你现在拿铜符来抓她?”
裴琰脸色变了变。
“我是司礼监掌印。”他说,“职责所在。”
“职责?”沈知微站起身,“你昨夜引火烧墙,就是为了带他们来?”
裴琰不答。
萧景珩忽然笑了声。
“你调不动禁军。”他说,“除非有我的印信。”
裴琰抬眼看他:“你忘了,先帝留过一道密令——若摄政王勾结北狄,司礼监可代天行令,调动三营禁军。”
萧景珩眯起眼。
他知道这道令存在,但从没人敢用。
“你不怕死?”他问。
“怕。”裴琰说,“但我更怕她说话。”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手。
一名禁军举起弩,箭头对准床上的老妇。
“别让她开口。她要是说出半个字,你们谁都走不出去。”
沈知微立刻挡在前面。
萧景珩却没动。
他慢慢抬起右手,放到唇边。
一声极短的哨音响起。
尖锐,刺耳。
像狼嚎的开头。
下一瞬,头顶通风口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几团黑影从高处跳下,落地无声。
是狼。
五匹,毛色灰黑,眼睛发绿。领头那只体型最大,右耳缺了一角。
狼王带着它的族群来了。
它们落地后立刻散开,堵住通道两端。一只扑向持弩的禁军,利爪一挥,弩机碎裂。
其余禁军慌忙举戟,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两个。
混乱中,裴琰往后退了一步。
“你早准备好了?”他盯着萧景珩。
“你不是也早安排了?”萧景珩走下两步,玄色蟒袍拂过地面,“从你扔火把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会带人来。”
“可你没想到我会用司礼监的权吧。”
“我想到了。”萧景珩淡淡道,“所以我没走正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知微。
她正扶着母亲坐起来,一边检查剩下的铁链。
“你母亲不能说话。”萧景珩压低声音,“一旦她说出当年的事,整个朝堂都会塌。”
沈知微点头。
“我知道。”
裴琰站在原地,看着这群狼,忽然笑了。
“你以为狼群能拦住所有人?明天早朝,我会递折子,写明今日所见。你说她是母亲,我说她是妖女。百官会信谁?”
沈知微抬起头。
“你要是敢动她,我就把你小时候偷喝参汤的事告诉太后。”
裴琰一怔。
“你还记着?”
“我记得很多事。”她慢慢站起身,“你半夜发烧,是我给你扎针。你偷看我画画,弄脏了纸,是我帮你藏起来。你说你是哥哥,我说你是笨蛋。”
她往前走了一步。
“现在你拿刀对着我娘,跟我说职责?”
裴琰握紧铜符,指节发白。
“我不是为了权。”他说,“我是为了保住她最后一点命。她要是开口,萧景珩保不住她,你也救不了她。整个京城都会要她死。”
沈知微没再说话。
她看着他,很久。
然后转身,蹲回母亲身边。
母亲的手冰凉。
她把自己的手贴上去,轻轻搓着。
“睡一会儿。”她说,“等我解决完这些事,咱们就走。”
母亲微微点头,闭上眼。
就在这时,狼王突然低吼一声。
所有狼都转头看向通道尽头。
脚步声又来了。
比刚才更密集。
沈知微抬头。
萧景珩已经拔出了刀。
裴琰站在原地没动,脸色却变了。
他没下令增援。
那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