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来得毫无征兆。
那灵光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迅猛。
瞬间照亮了黑暗。
“等等……我记得……原着里,破解这棋局的,好像不是什么精妙的棋招……”
记忆的闸门被轰然打开。
尘封的记忆被瞬间触动,变得清晰起来。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
是虚竹!
这个名字在心头炸开。
那个名字跃然于心。
带着某种宿命的味道。
是那个憨厚老实,根本不懂下棋的小和尚虚竹!
一个最不可能破解棋局的人。
一个与眼前精妙棋局格格不入的人。
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个意外。
他当时是怎么下的?
这个问题在脑海中回荡。
他努力回忆着那关键的一幕。
时光仿佛倒流回那个瞬间。
他好像是闭着眼睛,胡乱地往棋盘上放了一子,自填一气,先杀死了自己的一大片白子!
这个画面越来越清晰。
一个匪夷所思,违背所有棋理的昏招!
却成了破局的关键。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道理简单,却少有人能做到。
这五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他心中震响。
余音袅袅,经久不息。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毁灭之后才有新生。
唯有彻底的牺牲,才能换来新生。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原来如此!这棋局考验的,根本就不是棋艺,而是一种敢于舍弃,敢于打破常规的“顿悟”!
一种大智慧。
一种超越技巧的智慧。
直指本心,见性成佛。
想通了这一点,段誉豁然开朗。
心中的块垒顿时消散。
心中的迷雾瞬间消散,眼前一片清明。
仿佛拨云见日。
但他并不打算自己下出这一手。
这个决定做得毫不犹豫。
这个决定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如同磐石般坚定。
无崖子一身功力加上逍遥派掌门之位,对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远不如他自身神功。
他的道路早已注定。
他的道路,无需倚仗他人传承。
外物终究是外物。
这份机缘,本就是属于那个老实人的,自己何必去抢?
强取豪夺非君子所为。
因果之事,玄妙非常,他不愿强求。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结个善缘,远比这点好处来得重要。
这善缘或许在未来能结出善果。
与未来的机缘相比,眼前的利益微不足道。
目光要放得长远。
主意已定,段誉缓缓抬起头,不再看眼前的棋盘。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
他的目光,从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上移开。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瞬间扫过全场。
那目光锐利得能刺穿人心。
那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一切伪装在这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那是一种本能的畏惧。
那目光中带着一种审视与寻找的意味。
他在寻找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他在找人。
一个将改变棋局命运的人。
一个特定的人。
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很快,他的目光就锁定在了人群后方,那一群身穿灰色僧袍的少林僧人之中。
那片灰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朴素。
那片灰色的区域,在色彩纷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沉静。
如同浊世中的清流。
在那些或面容刚毅,或宝相庄严的僧人里,有一个年轻和尚,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异数。
他如同鸡立鹤群,格外显眼。
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他面貌丑陋,浓眉大眼,鼻孔上翻,双耳招风,嘴唇甚厚,看着呆头呆脑,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这相貌实在难称端正。
这相貌实在算不上讨喜。
却自有一种淳朴的气质。
在周围紧张肃杀的气氛中,他缩着脖子,眼神躲闪,恨不得把自己藏在师兄弟们的身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看我”的气息。
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是一种源自心底的惶恐与不安。
如同受惊的小鹿。
不是虚竹,又是谁?
这独特的相貌绝不会错。
与记忆中的形象完美重合。
分毫不差。
找到了!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段誉的心中一定。
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
他抬起手,修长的食指,穿过数十丈的距离,精准无比地指向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和尚。
这一指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这一指,仿佛穿越了空间。
无视了距离的阻隔。
“那个小和尚。”
声音不高,却传遍了整个山谷。
段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如同君王下达诏令。
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在每个角落回荡。
“你,过来一下。”
语气平淡,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让人生不出违抗的念头。
刷!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一瞬间,全场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顺着段誉手指的方向,聚焦在了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和尚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目光中充满了惊愕、疑惑、探究。
还有深深的不解。
少林众僧一片哗然,纷纷错愕地看向身边的虚竹。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起。
他们不明白,这位神秘的段公子,为何会指名道姓地找一个最不起眼的虚竹。
这完全不合常理。
而虚竹本人,则彻底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巨大的冲击让他头脑一片空白。
思考能力暂时丧失。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混在狼群里的小白兔,突然被最凶猛的狼王点了名。
那种恐惧难以言表。
一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
世界都在旋转。
巨大的惊恐与茫然,瞬间将他淹没。
如同坠入冰窟。
他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胸口闷得发慌。
他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结结巴巴地开口:
动作僵硬得如同木偶。
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
“我……我?”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声音微弱,带着哭腔,充满了困惑与恐惧。
还有一丝求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