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败慕容(1 / 2)

段誉的声音并不响亮。

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

狠狠地砸在擂鼓山山谷中每一个人的心上。

“还有谁,想试试的?”

平淡的问话。

此刻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霸道与威严。

整个山谷。

死寂无声。

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数百名江湖豪客。

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目光惊惧地看着那个负手而立的白衣青年。

他站在那里。

白衣胜雪。

纤尘不染。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与他毫无关系。

可正是这份从容。

更让人心底发寒。

一招。

仅仅一招。

便将威名赫赫的吐蕃国师、先天境九重的绝顶高手大轮明王鸠摩智。

打得像条死狗一样嵌在山壁上。

生死不知。

那坚硬的岩壁。

如同烂泥一般。

被硬生生砸出一个人形凹坑。

边缘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鸠摩智镶嵌其中。

僧袍破碎。

面如金纸。

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哪里还有半分吐蕃国师的威风。

哪里还有半分大明王的庄严。

分明就是个垂死的老人。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这需要何等磅礴的内力?

这需要何等精妙的控制?

众人无法想象。

也不敢想象。

宗师。

绝对是宗师境的存在。

而且。

看他那云淡风轻的模样。

气息平稳。

眼神清澈。

连衣角都没有乱上一分。

显然刚才那惊天一掌。

并未耗费他多少力气。

恐怕在宗师境中。

也绝非等闲之辈。

这等人物。

为何此前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咕咚。”

“凶神恶煞”南海鳄神岳老三。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只觉得口干舌燥。

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扛在肩上的那柄特制鳄嘴剪。

平日里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此刻却重若千钧。

压得他肩膀生疼。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老大段延庆。

想从这位智计深远、武功高强的老大脸上找到一丝镇定。

或者是一点对策。

然而。

他失望了。

他发现这位一向深不可测的恶人之首。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

此刻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握着铁拐的右手。

青筋毕露。

竟也在微微颤抖。

那是抑制不住的惊悸。

段延庆的内心。

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本以为自己苦修数十年。

凭借段氏正宗心法。

加上这些年的奇遇与苦功。

功力已臻先天顶峰。

距离那传说中的宗师之境。

也不过一步之遥。

放眼天下。

能稳胜他的人寥寥无几。

除了少林寺那几位隐世不出的老僧。

以及丐帮的乔峰等有限几人。

他何曾怕过谁?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

不。

这个怪物。

所展现出的力量。

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那一道金色龙吟。

那霸道绝伦的掌力。

刚猛无俦。

却又带着一股堂皇正气。

绝非邪魔外道。

那力量层次。

远在他的内力之上。

简直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与之相比。

自己苦练多年的“一阳指”。

精妙或许有余。

但在这等绝对的力量面前。

简直就是孩童的玩意儿。

不堪一击。

他心中那点复国夺位的野望。

那点凭借武力夺回本该属于自己一切的念头。

在这一刻。

被段誉那轻描淡写的一掌。

打得粉碎。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

所谓的权谋。

所谓的算计。

是多么的可笑。

而在人群的另一角。

姑苏慕容复的脸色。

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愤怒、嫉妒和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

他死死地盯着段誉。

目光像是要喷出火来。

眼神中充满了嫉妒、不甘。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那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

缠绕在他的心头。

让他通体生寒。

他慕容复。

出身高贵。

乃是十六国时期大燕皇族嫡系后裔。

虽然国祚已断。

但皇族血脉犹存。

他身负复兴大燕的沉重使命。

自幼便被视为家族的希望。

被誉为武学奇才。

博览群书。

精通天下武学。

更与丐帮帮主乔峰并称“南慕容,北乔峰”。

名动江湖。

何等风光。

何等荣耀。

所到之处。

无不受到武林人士的敬仰与追捧。

可今天。

就在这擂鼓山。

他所有的骄傲。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

都被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踩在了脚下。

碾得粉碎。

他亲眼看着与自己齐名。

甚至武功隐隐还在自己之上的鸠摩智。

那个精通火焰刀、小无相功的吐蕃国师。

被人像拍苍蝇一样。

一招秒杀。

干脆利落。

毫无反抗之力。

这带给他的冲击。

比自己亲自被打败还要强烈百倍。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身后的包不同和风波恶。

也是面如土色。

冷汗涔涔而下。

一向喜欢抬杠、口中离不开“非也非也”的包不同。

此刻嘴巴张了张。

喉咙滚动了几下。

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脖子。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机变和口才。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

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好战成性、平日里叫嚣着“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风波恶。

更是双腿发软。

握着刀柄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钢刀。

此刻也仿佛失去了所有锋芒。

连拔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段誉的目光。

仿佛没有焦点般在全场扫了一圈。

那目光平淡。

却带着一种俯视众生的漠然。

最终。

精准地落在了慕容复的身上。

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轻蔑。

迈开步子。

不疾不徐。

闲庭信步般朝着慕容复走了过去。

脚步落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

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在这死寂的山谷中。

显得格外清晰。

他每走一步。

慕容复的心脏就跟着重重地跳动一下。

那脚步声。

仿佛踩在他的心跳节拍上。

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压力。

周围的武者。

仿佛感受到了那股无形却实质般的压力。

如同潮水般向两侧退开。

不由自主地。

为段誉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路。

无人敢挡其锋。

“你就是‘南慕容’?”

段誉站定在慕容复三步之外。

这个距离。

对于高手而言。

已是生死一线。

他上下打量了慕容复一番。

从他那张勉强维持着镇定却难掩苍白的俊脸。

到他因为紧握拳头而微微颤抖的手。

那眼神。

平静无波。

就像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或者。

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

慕容复强忍着心中翻江倒海般的屈辱与怒火。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正是慕容复。

阁下是……”

“我是谁不重要。”

段誉摆了摆手。

随意地打断了他的话。

仿佛连听他说完一句完整话的兴趣都欠奉。

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懒散与轻蔑。

“我只是好奇。”

他顿了顿。

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

刮过慕容复的脸。

“一个亡国之奴。”

“背负着一个早已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所谓皇族血脉。”

“哪来的勇气。”

“天天把‘复国’二字挂在嘴边?”

“像只聒噪的乌鸦。”

“扰人清静。”

轰。

此言一出。

不亚于又一道天雷。

在山谷中炸响。

如果说刚刚那一掌。

是力量上的绝对碾压。

那么现在这句话。

就是对他慕容复人格、尊严。

乃至慕容氏历代先祖。

以及他毕生信念最无情、最彻底的践踏。

诛心之言。

莫过于此。

“你……”

“你说什么?!”

慕容复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布满了血丝。

浑身的血液“嗡”的一下直冲头顶。

额头上青筋暴起。

英俊的面容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变得有些狰狞可怖。

从小到大。

何曾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

何曾有人敢如此羞辱他慕容世家?

“我说。”

段誉脸上的笑意更浓。

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

只有冰冷的嘲讽。

话语却愈发冰冷刺骨。

字字如刀。

“你。”

“还有你那所谓的‘大燕国’。”

“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沉浸在过去荣光的可怜虫。”

“看不清现实的蠢货。”

“痴心妄想。”

“沐猴而冠。”

“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住口!”

慕容复终于被彻底激怒。

理智的弦“嘣”的一声彻底断裂。

脑海中一片空白。

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杀意。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声音嘶哑。

再也顾不得什么实力差距。

什么宗师威严。

什么风度气量。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惜一切代价。

杀了眼前这个羞辱他先祖。

践踏他梦想。

将他尊严踩入泥泞的狂徒。

“小子。”

“纳命来!”

一声饱含杀意的爆喝。

慕容复身形暴起。

将身法催动到极致。

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

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

体内真气疯狂涌动。

汇聚于指尖。

化作一道凝练至极、凌厉无匹的指风。

破空有声。

直点段誉的眉心要害。

快如闪电。

狠辣决绝。

正是姑苏慕容家威震江湖的绝技。

参合指。

意寓“参合陂之战”。

带着历史的惨烈与决绝。

这一指。

汇聚了他先天初期的全部功力。

含怒而发。

威力更胜往常。

指风未至。

一股森然冰冷的劲气已经先行抵达。

刺得段誉眉心的皮肤微微发凉。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结。

在场的江湖人士无不色变。

暗自心惊。

这“南慕容”之名。

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