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下层抽屉拉开时，凯德看见里面除了医疗器械，还躺着把保养良好的左轮手枪。
\"...我会让你后悔曾经被生下来。\"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手指却轻轻拂过凯德肩上某道陈年伤疤——那是安琪儿第一次失控的机械臂留下的印记。这个动作让凯德浑身血液凝固。
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突然剧烈波动。护士直起身，影子完全笼罩住病床。此刻窗外乌云散去，月光照亮她护士帽下那双眼睛——
右眼虹膜是正常的灰蓝色，左眼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色，凯德马上反应过来，她的左眼是瞎的。
凯德绷紧的肌肉缓缓松弛下来，他盯着天花板，任由玛莎熟练地擦拭他手臂上干涸的血迹。消毒水的气味依然让他神经刺痛，但此刻他强迫自己保持静止，像一具真正的尸体那样顺从。
\"所以......\"他刻意让声音听起来虚弱嘶哑，仿佛随时会断气，\"这是哪里？\"
玛莎头也不抬，镊子夹着沾满碘伏的棉球，精准地按在他手臂最严重的溃烂处。凯德咬紧牙关，硬生生咽下一声闷哼。
\"皮尔特沃夫特殊医疗中心。\"她简短地回答，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专门收治你这种...特殊的病例。\"
凯德的目光扫过房间——防弹玻璃的窗户，加固的门锁，墙角闪烁的红外摄像头。这里说是病房，不如说更像实验室。但奇怪的是，他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水，水面还飘着片新鲜的薄荷叶。
\"谁送我来的？\"他换了个问法，声音放得更轻，像在示弱。
玛莎的动作顿了顿。她终于抬起头，那双异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锐利。
\"两个上城人。\"她慢条斯理地撕开新针头的包装，\"一个穿着工程师的制服，另一个......\"她的视线扫过凯德肩膀上的枪伤痕迹，\"戴着执法官的帽子。\"
凯德的呼吸一滞，心跳在监护仪上突然蹦出一个尖锐的峰值。玛莎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突然将针头扎进他的静脉，推药的速度故意放得很慢，让凯德清晰地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
\"别费心思了。\"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廓上，声音却冷得像刀，\"他们用你换了一份特赦令。\"针管拔出时，她故意让针尖在血管里轻轻一转，\"现在全城都在找你这个难对付的通缉犯。\"
凯德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称呼——只有皮尔特沃夫的议会才会这么叫他。
玛莎突然按住他的胸口，力道大得让他无法起身。她另一只手掀开自己的护士服下摆——凯德看到她的腰部缠着渗血的绷带，边缘隐约露出电击灼伤的痕迹。
\"你昨晚差点拆了半个医疗中心。\"她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讨论别人的伤势，\"所以省省你的表演，小怪物。\"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开始疯狂波动。凯德的大脑飞速运转，记忆却像碎玻璃一样扎人——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攻击过这里。
玛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金属的冷光一闪而过。凯德本能地绷紧身体，却发现那是枚变形的弹头，上面刻着执法局的编号。
\"下次再装可怜......\"她把弹头轻轻按在凯德颈动脉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我会让你看看执法局的解剖许可。\"
推门离开前，她回头看了眼僵硬的凯德，目光落在他无意识攥紧的床单上——那里已经被捏出了五个整齐的破洞，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
\"顺便，\"她的手指搭在门把上，\"你的人类伪装......\"
\"......左边犬齿露出来了。\"
门关上的瞬间，凯德的舌尖舔到了那颗重新生长出来的、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