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粗糙的边缘,金属表面的每一道凸起都在刺痛他的掌心。福根酒馆昏黄的灯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就像此刻他胸腔里翻涌的无力感。蔚破门而入时带进的冷风还没散尽,空气中仍漂浮着她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味的铁锈气息。
\"希尔科的...怪物...\"蔚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艾克看见她指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那些暗红色的痕迹在木质桌面上画出断续的轨迹。麦罗和克莱格已经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但艾克只注意到爆爆——她坐在角落的高脚凳上,纤细的小腿悬空晃动着,蓝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火花。
当蔚带着两人冲出门时,艾克伸出的手只抓住了潮湿的空气。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本索叔叔圆胖的笑脸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个总偷偷塞给他糖果的人,现在正躺在某条阴暗小巷的血泊里。胃部传来尖锐的绞痛,他弓起背,腰间的扳手硌在肋骨上的疼痛如此真实。
\"艾克?\"爆爆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正把那些海克斯宝石倒进她最喜欢的猴子炸弹里,蓝紫色的光芒映在她兴奋的脸上,\"这次一定能帮上忙!\"
\"等等——\"他终于挤出声音,手指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太危险了,等蔚他们——\"
爆爆轻易挣脱了他的束缚,动作灵巧得像只野猫。\"你总是这样。\"她皱起鼻子,这个曾经可爱的表情现在让艾克心脏紧缩,\"等啊等,然后呢?范德尔就会自己回来吗?\"
酒馆的门再次被摔上时,艾克的手还僵在半空。托比和蔡斯在吧台后交换着眼神,他们的沉默像把钝刀,一点点割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手中的怀表突然变得无比沉重,那些他引以为傲的精密齿轮此刻只是无用的金属块。
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令人窒息的滴答声。艾克盯着自己颤抖的掌心——那里有本索最后拍他肩膀时留下的温度,有爆爆挣脱时指甲划出的红痕,还有他自己无能为力的汗水。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突然席卷全身,他猛地将桌上的空酒杯扫到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惊飞了窗外栖息的乌鸦。
\"该死!\"他的拳头砸在墙上,疼痛却无法掩盖心底那个可怕的声音:如果连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这些精妙的发明又有什么意义?
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他脸上投下破碎的光斑。远处传来爆炸的闷响,可能是爆爆的\"惊喜\",也可能是更糟糕的事情。艾克缓缓滑坐在地,本索送他的扳手硌在腰间隐隐作痛,像块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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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比的手指机械地擦拭着玻璃杯,指腹一遍遍摩挲着杯壁上早已消失的污渍。他的视线没有焦点,仿佛透过酒杯,看到了更远的东西——也许是范德尔最后一次坐在吧台边抽烟斗时升起的烟雾,也许是本索临走前拍在他肩上那一下沉甸甸的重量。
“守好酒馆!”
蔚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硬生生剜进他的脑海。托比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指节不自觉地收紧,玻璃杯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应该跟上去的,他应该和蔚他们一起冲出去的——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站在这里,像个懦夫一样,擦着永远擦不完的杯子。
老式挂钟的齿轮在寂静的酒馆里发出“咔咔”的咬合声,这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显得异常刺耳,仿佛每一声“滴答”都在无情地嘲笑托比的无能为力。
托比的牙关紧咬,以至于腮帮子都开始发酸,而喉咙里则像被一块烧红的炭堵住了一般,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终于,他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猛地将手中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吧台上。
“啪!”一声脆响,玻璃杯瞬间碎裂成无数片,玻璃渣四处飞溅,仿佛是他内心愤怒的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