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夫人!影鸦的尖叫突然拔高,看你身后!
血月夫人猛地转头。
裂隙闭合前的最后一道银光里,她看见一张模糊的脸——那是她小时候,母亲抱着她在花园里喂鸽子的模样。
母亲的手刚要碰到她的脸,就被银芒撕成碎片,消散在虚空里。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晶化的右半边脸突然全部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腐肉。
血月夫人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左脸——那半张未晶化的皮肤瞬间绽出血珠,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踉跄着后退两步,晶化右脸的腐肉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筋脉:不......不!
你骗我!
母亲说过会永远陪着我!她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破碎的哭腔,你说姐姐去了星穹海,说她的魂被星兽吞了......可你根本就是......
影后的真容在裂隙闭合前的银光里浮现。
那是张与血月夫人有七分相似的脸,却比她多了三分冷硬,眼尾的泪痣泛着妖异的紫。
她的手指穿过血月夫人的肩膀——那是虚影,却让血月夫人如遭雷击,瘫坐在地:小棠,你该明白的。影后的声音像碎冰擦过金属,你母亲的魂太弱,我不过是借她的壳子,让你听话罢了。
住口!血月夫人突然暴起。
她晶化的右手抓住影后虚影的手腕,腐肉与银芒接触的瞬间发出刺啦声响,你根本不是我姐姐!
我姐姐会给我编草环,会在我被族老骂时挡在我身前......她的眼泪混着黑血砸在青石板上,你只会让我杀人,让我用活人祭王座!
影后的虚影突然扭曲成蛇信的形状,缠住血月夫人的脖颈:那又如何?
没有我,你早被苏家那些老东西当弃子丢进辐射区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是我给你力量,让你能站在这里!
够了。
陆昭的声音像冰锥刺穿这团混乱。
他的右眼已完全晶化,银白的纹路爬过眉骨,在左侧完好的金瞳里,映着苏晚竹晶化至锁骨的身影。
他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对她说些什么,最终却垂眸看向王座核心——那里的紫焰虽被裂隙吞噬大半,仍有残余的光在跳动,像影后不肯彻底消散的执念。
现在......该结束了。他低声道,右手的晶化纹路突然泛起刺目的光。
那柄锦衣卫佩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掌心,刀鞘上的云纹还沾着他的血,此刻却与他晶化的右手融为一体。
苏晚竹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声带早已被晶化冻住,只能用晶化的指尖死死抠住他的手腕——那里的皮肤还未完全晶化,能摸到他脉搏急促的跳动。
陆昭低头看她,金瞳里浮起极淡的笑。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将佩刀塞进她掌心:拿着。声音轻得像荒星雪夜里的叹息,要是我......
不许说。苏晚竹用额头抵住他的下颌。
晶化的睫毛扫过他的皮肤,带着刺骨的凉,你说过要带我回家,要给我擦灰的。
陆昭的呼吸顿了顿。
他抬起未晶化的左手,轻轻碰了碰她晶化的左眼——那里泛着幽蓝的光,是荒星辐射兽晶核融入血脉的痕迹。他说,我带你回家。
下一刻,他的右手猛然插入王座核心。
银白的晶化能量如活物般从他指尖涌出,顺着王座的纹路疯狂蔓延。
地核空间的震颤骤然加剧,十二根导管的残片纷纷坠落,在半空炸成紫焰。
血月夫人被气浪掀翻,撞在坍塌的青石板上,却仍伸着手,对着影后虚影消失的方向尖叫:还我母亲!
还我母亲!
苏晚竹的晶化左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袖。
她能感觉到他体内的能量正在疯狂流逝,像被抽干的泉水,停下!
会撑不住的!
晚竹。陆昭侧过脸,用未晶化的左脸蹭了蹭她的发顶,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在荒星冰窟里?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你浑身是血,却还咬着牙把最后一块烤兽肉分给流民的孩子......
苏晚竹的晶化眼泪砸在他肩头。
那眼泪落地即凝成冰晶,却烫得他皮肤发红:我记得......你给我糖,说甜的能压惊......
现在换我。陆昭的金瞳突然亮起,别怕。
他的晶化能量在王座核心炸成银白的光团。
那光团裹住残余的紫焰,像火焰吞噬枯枝般将其绞碎。
地核顶部传来轰鸣,原本支撑王座的十二根晶柱同时断裂,碎石如暴雨般砸下。
影鸦的魂锁突然缠住苏晚竹的腰,想将她拽离危险区域,却被她挥开:我不走!
你疯了!影鸦的幽绿瞳孔收缩成线,晶化到心脏的人根本承受不住能量风暴——
那就一起死。苏晚竹吼道。
她的晶化右手按在陆昭后心,将自己体内残余的辐射兽晶核之力渡给他,他救过我那么多次,这次换我。
陆昭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能感觉到两股力量在体内交汇:一股是自己即将枯竭的晶化之力,另一股是苏晚竹带着荒星风雪气息的能量。
那能量顺着血脉钻进心脏,将即将冻僵的器官重新焐热。
他低头看向交握的手——她的晶化纹路已爬到他手腕,与他的银白晶纹缠绕成某种奇异的图案,像荒星雪地里交缠的藤蔓。
整座血渊王座轰然坍塌。
苏晚竹被气浪掀飞时,仍死死攥着陆昭的手。
她看见王座核心的紫焰被银芒彻底吞噬,影后的虚影发出最后一声尖叫,消散在虚空裂隙中。
血月夫人的哭喊声被风声撕碎,影鸦的魂锁在她眼前闪过一道幽绿的光,然后消失不见。
昭......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晶化纹路已经爬过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像有冰锥在刺,但她仍能感觉到陆昭的手在她掌心,温暖而有力。
别怕。陆昭的声音穿透混沌,我会一直在。
苏晚竹的眼皮越来越沉。
她最后看见的,是陆昭未晶化的左眼——那里映着她的脸,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然后黑暗涌上来,将一切都淹没。
地核空间逐渐归于寂静。
坍塌的碎石堆里,一柄锦衣卫佩刀闪着冷光。
刀鞘上的云纹里,还凝着半颗未化的糖——那是陆昭今早塞进苏晚竹口袋的,此刻被晶化能量冻成了透明的琥珀。
血月夫人蜷缩在废墟边缘。
她的右脸已完全晶化,左脸却还留着两行血泪。
她盯着影后消失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而在王座废墟最深处,一块晶化的碎石下,一只泛着紫芒的眼球缓缓闭合。
与此同时,天枢星的夜空里,原本固定的星图突然开始扭曲。
北斗七星的位置微微偏移,织女星与牛郎星之间,裂开一道极细的银缝——像是某种封印,正在被悄然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