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核光门的银辉在两人肩头流淌,苏晚竹刚要抬步,那道本应消散的母亲幻象突然泛起诡异的青芒。
她分明记得方才的影像还带着荒星风雪的温度,此刻却像被抽干了所有温情——幻象的眼尾扬起极淡的弧度,与周氏惯用的伪善笑意如出一辙。
你终于来了。
声音像浸在冰锥里的丝线,顺着耳膜直刺天灵盖。
苏晚竹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本能地拽着陆昭向后退了半步。
她腕间碎裂的翡翠残片突然发烫,烫得掌心发红——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信物,从荒星到天枢,从未如此灼人过。
不对。她的晶化左眼闪过一道幽蓝,母亲说过,她的声音要裹着糖霜才甜。
陆昭的金瞳骤然收缩,受伤的手已按上腰间的乌鞘刀。
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浮动的能量正在扭曲,那不是普通的记忆投影,更像是某种寄生在灵魂碎片上的...伪装。
裂隙里传来重物跌落的闷响。
灰烬像团破布般砸在两人脚边,羊皮纸卷从他指缝里滑出半寸,露出边角密密麻麻的星轨图。
他的脖颈处爬满晶化纹路,左半边脸已经彻底透明,能看见里面翻涌的紫色液体——那是晶化病毒侵蚀到神经的征兆。
设计图...王座的设计图。灰烬死死攥住苏晚竹的裙角,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皮肉里,我偷了三百年,藏了三百年,现在只要你们给我解药...他突然剧烈咳嗽,透明的血沫溅在苏晚竹鞋面上,我不想变成那些没有意识的晶化怪物,求你们...
苏晚竹蹲下身,晶化的左眼扫过他颈间的纹路。
那些晶体的生长方向与血月夫人的手下如出一辙——都是被影后用秘法种下的诅咒。
她从腰间取出最后一个青瓷瓶,瓶身还残留着荒星制毒时沾的焦痕。蚀骨散只能延缓晶化,要彻底解...
够了!灰烬突然拽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只要多活三天,三天就够我看着王座碎成渣!他的瞳孔里闪过疯狂的光,影后用晶化控制我们,可她不知道...每颗被晶化的心脏,都会记住主人最恨的人。
陆昭蹲下来,指尖搭在灰烬腕间。
晶化的血管里传来腐坏的能量波动,他皱了皱眉:三天。他抽出自己的佩刀,用刀背敲碎灰烬腕间最严重的晶块,这是锦衣卫的保证。
苏晚竹将蚀骨散滴在掌心,混合着自己的毒血——那是荒星毒藤与辐射兽血液的融合体,连晶化金属都能腐蚀。
她蹲在地上,用带毒的指尖在青石板上划出第一道符文。
地核残留的能量顺着指尖涌入,晶化的左眼开始发烫,像有团火在眼眶里烧。
晚竹。陆昭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将最后半块桂花糖塞进她嘴里。
甜腻的桂花香混着血腥气在舌尖炸开,她想起荒星雪夜里,这个总板着脸的男人裹着破毯子,从怀里掏出捂了半夜的糖块:吃点甜的,毒不会那么苦。
符文轨迹逐渐成型,是荒星黑市商人教她的影分术改良版——用晶化能量制造分身,专门用来引开追踪者。
最后一笔落下时,她的后颈传来刺痒,那是晶化骨骼在分裂的征兆。
退开。她低声道,陆昭立刻拽着灰烬退到三步外。
地核的银辉突然凝聚成一道光柱,笼罩住苏晚竹。
她的身影开始模糊,晶化的左半边身体率先分裂,先是手臂,然后是躯干,最后是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分身的左眼完全晶化,泛着冷冽的蓝光,右眼里却没有温度——像面照见一切的镜子,却照不进半分灵魂。
成功了?灰烬的声音发颤。
苏晚竹扶着地面站起,额角渗出冷汗。
晶化分身的存在消耗着她的生命力,每多存在一刻,她的心跳就慢一拍。
但没关系,只要能引开血月夫人的注意力...
晚竹。陆昭突然拽她转身。
身后的母亲幻象不知何时已逼近三尺,原本温柔的面容彻底扭曲,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晶化纹路。
她的指尖泛着幽蓝的光,那是要直接抽取血脉印记的姿势——而她的目标,正锁定着苏晚竹心口的翡翠残片。
但下一刻,幻象的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在她与苏晚竹之间,多了个与苏晚竹长得一模一样的身影。
晶化分身抬起手,指尖同样凝着毒血的光,竟与苏晚竹方才画符文的动作如出一辙。
地核深处传来破空声。那是血月夫人的绣鞋碾过碎石的脆响。
苏晚竹与陆昭对视一眼。
她能看见他金瞳里跳动的暗火——那是猎物入套时,猎人眼里才会有的光。
晶化分身突然开口,声音与苏晚竹如出一辙:要血脉印记?
来拿。
血月夫人的轻笑混着金属摩擦声,从裂隙深处漫上来。
血月夫人的绣鞋碾过碎石的脆响,在裂隙里荡出回音。
那声音像根细针,精准扎进苏晚竹紧绷的神经——她等的就是这声。
晶化分身的右眼突然泛起幽蓝微光,与苏晚竹晶化的左眼形成镜像。
分身张开双臂,袖口垂落的流苏扫过地核银辉,活脱脱是苏晚竹惯常示弱的姿态:夫人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血月夫人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细缝。
苏晚竹看见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血管里流淌着与灰烬相同的紫黑色晶化液,这让她想起荒星黑市地下室里被晶化控制的奴隶。愚蠢。血月夫人的指甲骤然伸长三寸,泛着金属冷光,直取分身心口的翡翠残片,你以为用影分术就能骗我?
但她的指尖即将触到分身时,那抹虚影突然扭曲成一团晶化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