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的晶化皮肤已经崩裂成蛛网,黑色血珠混着晶渣簌簌掉落,她却像感受不到痛般,染血的手死死按在辐射兽头顶。
那畜生本已褪下晶化外皮,此刻被她强行注入能量,灰毛下竟又渗出幽蓝晶斑,喉咙里滚出的咆哮震得祭坛穹顶落石。
\"你们阻止不了我!\"她仰起头,半张脸的晶壳脱落,露出底下扭曲的血肉,\"我要夺舍重生——\"话音未落,辐射兽突然暴起,脖颈处的晶鳞炸成碎片,一团由辐射雾气凝聚的龙形巨兽从血肉里钻出来。
那东西足有十丈高,蛇尾扫过晶壁,瞬间爆出蛛网裂纹,腥风裹着腐蚀液扑面而来。
苏晚竹被陆昭的光罩护着,却仍闻到那股焦糊味直钻鼻腔。
她瞳孔骤缩,蚀骨粉反噬的紫斑正顺着手臂往心口爬,每动一下都像有千万根细针在扎。
余光瞥见林墨不知何时站到了祭坛边缘,指尖掐着古怪法诀,眼尾泛起青黑——那是幻术师透支的征兆。
\"龙兽目盲!\"林墨低喝一声,祭坛内的光影突然扭曲。
龙形巨兽的利爪正对着苏晚竹面门,却在触到光罩前偏了半寸,撞在晶壁上撞出个大坑。
他额角的汗珠砸在石砖上,喉结动了动,最终没看苏晚竹,只盯着龙兽继续结印。
苏晚竹攥紧腰间的瓷瓶。
这是她在荒星用三年时间调配的逆流液,能逆转龙脉祭坛的能量流向——可青鳞说过,必须配合皇室血脉才能彻底关闭。
她咬着牙撕开祭坛核心的封条,紫斑已经爬到锁骨,每滴逆流液滴下去,都像在往伤口上撒盐。
\"青鳞!\"她声音发颤,却仍清亮,\"你说过只有皇室血脉和逆流术能关龙脉!\"
穿青衫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祭坛台阶下,白发被能量风暴吹得乱飞:\"代价是施术者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他的目光扫过苏晚竹臂上的紫斑,又落在陆昭的金色印记上,喉结动了动,\"你...承受不住。\"
苏晚竹的手指在祭坛刻纹上划出血痕。
她想起荒星雪夜里,自己被流民按在冰水里,是陆昭的糖纸从破帐篷缝里飘进来;想起他第一次来牢里见自己,乌鞘刀磕在石地上,说\"灾星也该甜一甜\";想起方才他塞进自己嘴里的桂花糖,甜得她眼眶发疼。
\"那就让我睡。\"她抬头时眼底亮得惊人,\"只要他活着。\"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攥得生疼。
陆昭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抖。
他的指节泛白,金纹在左胸处灼灼燃烧,连眼底都染了层金:\"苏晚竹,你敢?\"他的声音发哑,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我陆昭要的从来不是独活。\"
不等她反应,他突然扣住她腰肢,借力将她甩到光罩边缘。
苏晚竹撞在晶壁上,听见他的乌鞘刀当啷落地,抬头正看见他站在祭坛中央,双手按进龙纹凹槽里。
金纹从他心口蔓延到手臂,在石砖上投下龙形阴影,连空气都开始扭曲。
\"陆昭!\"她扑过去,却被光罩弹得踉跄。
紫斑已经爬到心口,她捂着嘴咳嗽,尝到腥甜,\"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他的声音混着某种古老的震颤,像是来自地底的龙吟,\"当年我娘把我塞进木箱时,说过'昭儿要好好活着'。\"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金纹,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可现在我才明白,活着不是一个人的事。\"
祭坛核心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苏晚竹被晃得闭眼,再睁眼时,看见陆昭的金纹正顺着龙纹凹槽往祭坛深处钻,每走一寸,他的额角就渗出冷汗。
赤霄的尖叫穿透光罩:\"不——我的晶核!\"她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晶核正裂开蛛网纹,黑色能量顺着裂痕往外涌,\"你这逆种...明明该是我哥哥的血脉——\"
龙形巨兽突然发出哀鸣。
它本就不稳的身形开始摇晃,晶化的鳞片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翻涌的辐射雾气。
林墨的幻术突然失效,可那畜生却没再攻击,反而调转头颅,对着赤霄张开了嘴。
苏晚竹踉跄着扶住光罩,看见陆昭的金纹已经漫过整个祭坛。
他的后背绷得像张弓,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可目光始终锁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头里。
\"甜吗?\"他突然说。
苏晚竹一愣,这才想起嘴里的桂花糖还剩半块。
甜意混着血味在舌尖炸开,她突然笑了:\"甜。\"
赤霄的尖叫突然拔高。
龙形巨兽的利齿咬碎了她的晶核,黑色能量裹着晶渣喷溅而出。
苏晚竹看见陆昭的金纹突然暴涨,像条活过来的龙,迎头撞进那团黑雾里。
祭坛开始剧烈震颤。
苏晚竹被震得跪在地上,却仍死死盯着陆昭。
他的金纹正在褪色,可眼底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她听见青鳞在喊什么,林墨在吼什么,赤霄的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最后入眼的,是陆昭朝着她伸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