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李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思路飞速运转,“那支打着崔家旗号的小车队,最终去了哪里?可有目击者看到他们更换货物?野狼峪当晚潜入院子的黑影,可有留下任何物证?比如脚印,遗失的物件?”
韩震摇头,面色凝重:“车队最终去向不明,似乎入了朔州地界后就分散消失了。目击者…只有老驿卒一人,物证更是难以寻找,过去这么多天,风吹雨打,人来人往,恐怕早已被清理干净。”
李默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没有铁证,那就打造一条坚不可摧的证据链!“没有物证,就找人证!那个老驿卒,立刻派人秘密接来京城,妥善保护起来,他是关键人物!还有野狼峪驿站当晚所有当值人员,尽可能多地找到,分开询问那晚细节,尤其是关于那支崔家小车队和山林起火的事,寻找他们言辞中的矛盾和共同点!”
“是!末将这就去办!”韩震抱拳,转身欲走。
“还有,”李默叫住他,语气森然,“通过‘墨韵斋’的渠道,用最快的速度给北境的范永年传信,让他立刻秘密控制所有参与过那批火炮验收的军官士卒,分开隔离审讯,重点问他们验收时火炮的具体细节、编号、以及有无异常之处!我怀疑,他们验收的根本就是被掉包后的假货,或许编号对不上,或许有些他们未曾留意的细微差别!”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地发出。一张针对崔家、针对这条罪恶运输链的大网,正在迅速收拢。李默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但也有一股昂扬的斗志。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真相的核心,虽然危险,却义无反顾。
虽然直接物证难以获取,但只要人证链条完整,细节相互印证,同样能形成无法辩驳的证据链!尤其是那个老驿卒的证词和范永年那边的验收细节,将成为刺向对手心脏的利刃!他必须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就在李默全力部署,如同猎手般冷静地收紧包围圈时,京城另一股暗流也开始涌动。九皇子萧锐的府邸深处,一间隔绝外界的密室内,烛光摇曳,将他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废物!都是废物!”九皇子萧锐再无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脸上带着一丝狰狞,额角青筋跳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不仅人被抓了,连账册都没烧干净!现在父皇震怒,皇城司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你们是想害死本王吗?!”他心中充满了后怕与暴怒,郑伦的死虽然暂时切断了线索,但父皇的反应如此激烈,皇城司的介入如此之深,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缘,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落万丈深渊。
跪在下方的幕僚冷汗涔涔,头埋得更低:“殿下息怒!谁也没料到那忠勇侯如此狠绝果断,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动了皇城司的力量抓人…如今当务之急,是断尾求生,绝不能让他们查到我们头上…”
“断尾?怎么断!”萧锐低吼道,声音因恐惧而有些尖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父皇的威压和死亡的威胁。
“殿下,如今看来,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崔家和东宫那边…”幕僚眼中闪过诡光,小心翼翼地进言,“我们不如…再帮他们一把?让火烧得更旺些?让皇城司的人发现一些关于崔家和东宫往来密信的抄本?内容嘛…,比如提及边军调动、火炮事宜…”
萧锐目光急剧闪烁起来,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狠辣的决绝取代。是啊,水已经浑了,不如再搅动一番,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太子那边去!他沉吟片刻,脸上渐渐恢复冷静,甚至露出一丝阴冷的、带着快意的笑意:“也好…既然要乱,那就乱个彻底。记住,手脚干净点,要像是从那些江湖门客住处搜出来的‘遗漏’,痕迹要做旧,不能有丝毫破绽。”他心中暗道:我的好大哥,这次看你怎么脱身!
“属下明白!定会做得天衣无缝!”幕僚连忙应下,心中也松了口气。
漆黑的京城夜色中,阴谋如同毒藤,再次悄然蔓延。而这一次,九皇子选择了将水彻底搅浑,甚至不惜火上浇油,企图将这足以焚身的烈焰引向自己的兄长。
李默对此尚不知情,他站在书房窗前,望着沉沉的夜空,那里星月无光,唯有浓重的墨色。韩震已经带人再次离京,前往野狼峪,去完成那关键的人证收集工作。北境范永年那边,想必也已收到密信开始行动。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半块玄铁令牌,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也提醒着他肩负的责任与仇恨。
风暴将至,他已做好了迎接一切准备。无论前方是明枪暗箭,还是滔天巨浪,他都将一往无前,直到真相大白,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