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了!沉不住气了!”李默眼神冰寒,猛地推开车门,风雪立刻扑面而来,“不必一味固守!沈统领,带你的人,寻路登山!把他们从老鼠洞里揪出来!一个不留!”
“得令!”沈统领早已等得心焦,闻言眼中杀机暴涨,低吼一声,立刻带着数十名身手最为矫健、擅长山地搏杀的大内侍卫,如同黑暗中出击的猎豹,悍然扑向两侧陡峭湿滑的山壁,逆着那依旧不断射下的箭矢,发起了决绝的反冲锋!
几乎就在山壁箭雨发动的同一时间,山谷的前方和后方也响起了震耳的喊杀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火光闪动,显然人影幢幢!对方计划极为周密,意在两头堵截,封死出路,中间则以箭雨覆盖,重点清除囚车内的活口!
“韩震!前队变后队,给我死死挡住后面之敌!亲兵队,随我上前,顶住前面!”李默厉声下令,竟亲自抽出了腰间的佩刀,雪亮的刀光在风雪中一闪,纵身跳下了马车!
“侯爷!太危险了!您快回车里!”韩震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喊道。
“执行命令!我的安危自有分寸!”李默喝道,声音在风雪的呼啸和激烈的杀声中却异常清晰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想要本官的命,没那么容易!想要灭口,更是痴心妄想!”
他话音未落,手中那柄燧发短铳已然抬起,对准前方黑暗中正疯狂冲来的一个黑影,冷静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迥异于弓弦震颤、更加沉闷暴烈的巨响在狭窄的峡谷中骤然回荡!枪口喷出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李默冷峻的面容和前方敌人惊愕的表情!那冲在最前的黑影胸口爆出一团血花,应声而倒!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炽烈的火光,显然极大地震慑了来袭者,他们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出现了片刻的混乱和迟疑!
就在这宝贵的瞬间,李默身后最精锐的侯府亲兵已然结阵冲上,怒吼着与前方来袭之敌凶狠地厮杀在一起!而两侧山壁上的箭雨,随着沈统领等人不要命的反击和近身搏杀,也明显变得稀疏、混乱起来!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风雪之中,火光跳跃,刀剑碰撞的铿锵声、搏命的怒吼声、垂死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血肉横飞,将洁白的雪地染得一片狼藉猩红。李默手握长刀,身处亲兵们紧密的护卫圈中,目光冷冽如冰,快速扫视着整个战场。他并未轻易再上前逞个人勇武,他的价值在于冷静的指挥和稳定军心,而非匹夫之勇。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士气最大的鼓舞。
来袭者人数众多,且个个悍不畏死,攻势凶猛。但李默的护卫皆是百里挑一的百战精锐,更有沈统领麾下大内侍卫这等高手中的高手,加之早有准备,阵型严谨,配合默契,逐渐稳住了阵脚,甚至开始一步步反向压制敌人。
尤其是沈统领那边,进展堪称神速。山壁上的伏击者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凶猛凌厉的反冲锋,加之风雪夜色、地形复杂难以展开,很快便被武功高强、配合默契的大内侍卫分割、击溃,惨叫声不断从山上传来。
不到半个时辰,激烈的战斗声便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零星的兵刃交击和垂死呻吟。来袭者大部分被歼灭,只零星几个见势不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黑暗风雪的掩护,仓皇遁逃,沈统领已派出得力手下循迹追击。
清点战场,护卫伤亡十余人,令人痛心。来袭者遗尸三十多具,横七竖八地倒在雪地中。万幸的是,囚车完好无损,两名重犯虽受惊吓但无恙,而隔壁车里的周圭,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尿了裤子,面无人色。
“侯爷,您没事吧?可有受伤?”韩震快步赶来,甲胄上沾满血迹和雪水,脸上带着关切和尚未散去的杀气。
“无妨。”李默摇头,走到一具来袭者的尸体前,用刀尖挑开其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毫无特色、平凡无奇的脸庞,“仔细搜查每一具尸体,看有无线索,尤其是领头模样的。”
然而,一番仔细搜查后,结果令人失望。这些人身上同样干净得可怕,除了兵器和一些散碎银两,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纹身或标记。所使用的武器,也大多是普通的制式军刀,虽然磨去了编号,但款式常见,难以追查具体来源。
“真是下了血本,连军中制式刀都敢动用,也舍得用这么多精心训练的死士。”沈统领走了过来,面色凝重如水,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和愤怒。
李默望着京城的方向,风雪依旧弥漫,模糊了他的视线,却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更加坚定。他缓缓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说明,我们拼死带回去的这几个人,我们掌握的那些线索,足够让他们感到灭顶之灾,足够让他们不惜代价、狗急跳墙。”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经历了一场血战、却依旧军容整肃的护卫们,沉声下令:“收敛阵亡弟兄的遗体,妥善安置伤员。此地不宜久留,整理车队,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尽快赶回京城!”
车队再次启程,车轮碾过被鲜血和污泥混杂的雪地,冲破越来越密的风雪,如同一条负伤的巨龙,坚定不移地向着那座权力与风暴交织的中心——京城,艰难却执着地行去。每个人的心中都明白,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