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潘子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握着枪的手，青筋暴起。
『八。』
胖子死死地盯着吴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天真，别犯傻，天真……』
『七。』
吴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无数的画面闪过。
有三叔小时候教他辨认古董的画面，有在鲁王宫里三叔挡在他身前的画面，也有三叔无数次欺骗他、利用他的画面。
同时，也有闷油瓶在尸洞里救他，在青铜门前为他开路，在绝境中一次次将后背交给他的画面。
血亲与兄弟。
责任与情感。
这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题目。
『三。』
汪文彬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颤抖。
『二。』
吴邪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中，所有的挣扎与迷茫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决绝的清明。
他看着汪文彬，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选……』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三个。』
汪文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么？』
『我选第三个。』吴邪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那就是，我三叔，我要救。我的兄弟，我同样要保。而你……』
吴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和汪文彬如出一辙的，冰冷的弧度。
『……必须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不是冲向汪文彬，而是冲向了那棵巨大的金属树！
『动手！』
胖子和闷油瓶几乎在同时反应过来。胖子怒吼一声，端起冲锋枪对着汪文彬的方向就是一通扫射，密集的火舌瞬间撕裂了空间的宁静。
闷油瓶则如鬼魅般欺身而上，黑金古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刀光一闪，直取汪文彬的咽喉！
汪文彬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吴邪会如此果决。但他并未慌乱，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几名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黑衣人立刻现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与此同时，吴邪已经冲到了金属树下。
他没有理会那些复杂的线路，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几块高爆炸药！
他要炸了这棵树！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粗暴的方法。
『疯子！你这样会连你三叔一起炸死的！』汪文彬的声音从交火的间隙中传来，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那也比让他变成你们汪家的傀儡强！』吴邪怒吼着，双手飞快地安装着炸药。
然而，就在他即将按下引爆器的那一刻。
一个冰冷的，陌生的，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
『小邪，别白费力气了。』
吴邪的动作，停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
只见金属树上，那个一直双目紧闭的吴三省，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不再是吴邪熟悉的那个时而精明、时而慈祥、时而狡诈的眼神。
那是一片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漠然，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我已经……选择加入他们了。』
他用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低沉，沙哑，充满了金属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轮的缝隙中挤压出来的。
吴邪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止了流动。
时间，空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
胖子的枪声，闷油瓶的刀光，汪文彬的冷笑，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吴三省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和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语。
『你……说什么？』吴邪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说，我自愿的。』“吴三省”脸上的笑容扩大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嘲弄与怜悯，『吴家太老了，太旧了，早就该被淘汰了。而汪家，代表着未来。我只是做出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
『不……不可能……』吴邪喃喃自语，『你不是我三叔……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就是吴三省。』“他”看着吴邪，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或者说，是一个全新的，更好的吴三省。小邪，你不懂，那种抛弃所有情感，所有束缚，只剩下纯粹的理智和目标的感觉……是多么美妙。』
话音刚落，他竟主动抬起了被束缚的手臂。
那些连接在他身上的线路，瞬间亮起了刺眼的红光！
整个金属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声！
汪文彬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惊愕随即变成了狂喜。
『哈哈哈哈！成功了！竟然提前完成了融合！吴邪，你看到了吗？这不是我的逼迫，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
吴邪发出一声嘶吼。
“吴三省”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丢弃的垃圾。
『再见了，我天真的……侄子。』
下一秒，他猛地激活了“秦岭神树”的全部能量！
一道毁灭性的白色冲击波，以金属树为中心，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