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稍安勿躁。你们只看到了眼前的窘迫,却未曾嗅到……那即将到来的风雨气息。”
仓啬夫和令史一愣,齐齐看向他:“昭公,您的意思是?”
昭孔阴恻恻地一笑:“你们以为,张苍在陈县如此折腾,搞出这么大动静,咸阳城里的衮衮诸公,尤其是那位李丞相,会坐视不理吗?”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蘸了点茶水,在石桌上写了一个“李”字,随即又快速抹去。
“据我在咸阳的故旧传来的消息,”昭孔的声音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丞相府对张苍已是极为不满!认为他独断专行,破坏成规,更借那邪门的‘法碑’蛊惑人心!如今,丞相正在起草一份什么《通则》,要‘规范’天下郡县治理,首要目标,便是咱们这陈县!”
仓啬夫眼睛一亮:“果真?丞相要出手整治张苍了?”
“整治?”
昭孔嗤笑一声,“明面上自然是‘规范’、‘推广’。但你们想想,一旦朝廷派下督导大员,拿着丞相府的令箭,那张苍还能像如今这般说一不二吗?他那些不合规矩的举措,比如重用墨家工匠、私自扩军、还有那劳什子官营工坊与民争利……还能继续下去吗?”
令史恍然大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昭公高见!如此一来,张苍必然束手束脚!他若遵从,则威信大损;他若抗命,便是对抗朝廷!无论哪种,都是我们的机会啊!”
“不错!”
昭孔重重一拍石桌,眼中闪烁着怨毒与渴望交织的光芒,“我们的机会来了!丞相府不喜张苍独大,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来告诉那些上官,陈县的真实情况!需要我们来‘协助’督导大员,落实丞相府的《通则》!”
他看向两位心腹,语气充满了蛊惑:“只要我们好好‘表现’,让督导大员看到我们的‘价值’和对朝廷制度的‘忠诚’,待到张苍失势之日,这陈县……未必不能回到我等熟悉的样子!甚至,我等或许还能因‘拨乱反正’之功,更上一层楼!”
仓啬夫和令史闻言,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重掌权柄、恢复往日风光的情景。
“昭公,我们该怎么做?全听您的吩咐!”
昭孔满意地点点头,低声道:“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暗中收集张苍及其党羽‘违制’的证据!他如何绕过朝廷制度私自练兵,如何滥用民力兴修工坊,如何纵容那墨家女子研究危险机关,还有那陈平是如何越权干政的……所有细节,都要记录下来!同时,我们要联络其他对张苍不满的旧人,统一口径,静待时机!”
“明白!”两人齐齐应声,脸上重新焕发出一种病态的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