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不及细看绢帛上的文字,立刻命人找来了一根高杆,将绢帛展开,高高悬挂在运输队中央——正好对着那块摇摇欲坠的青石碑体。
《醒神律令》甫一展开,绢帛上的朱砂文字在阳光下突然闪过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虽短暂却醒目!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律令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开来,笼罩了方圆数十丈的区域。
那波动带着律法特有的威严与安定力量,所到之处,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冷恶意和混乱低语,如同冰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那些之前还疯狂挣扎的牛马,赤红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暴躁的嘶鸣变成了不安的低喘,挣扎的力度明显减弱,甚至有几头牛主动低下了头,不再抗拒驭手的牵引。
而原本惊慌失措、心生绝望的士兵和民夫们,在感受到那股令人心安的秩序力量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之前的疲惫和恐惧如同被风吹散的云雾般消失不见,每个人的眼神都重新变得坚定,士气陡然一振!
“是张县令的法令!果然有用!”
“我就知道张青天有办法!咱们不能辜负他的心血!”
“兄弟们!加把劲!把石碑拉回来,咱们就能回家了!”
振奋的呼喊声在山谷中响起,众人齐心协力,有人继续拽紧绳索,有人找来新的木杠加固木橇,还有人安抚受惊的牛马。
在《醒神律令》的庇护下,原本摇摇欲坠的石碑被一点点拉回路面,重新固定在加固后的木橇之上。
当最后一根支撑木被牢牢钉入地面时,所有人都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章邯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水混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心有余悸地看向那卷在风雨中微微飘动的《醒神律令》,绢帛上的文字依旧散发着稳定的气息,连周围的雨水似乎都变得温和了几分。
他喃喃道:“张兄这手段……真是神鬼莫测,比咱们的刀枪管用多了。”
接下来的路程,虽然山路依旧崎岖,拉运石碑依旧费力,但有了《醒神律令》形成的小型“秩序区域”庇护,运输队再未遇到大的诡异事件。
无论是夜间山林中的异响,还是偶尔出现的模糊黑影,在律令的光芒下都会迅速消散。
那卷黄色绢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不仅驱散了无形的邪祟侵扰,更稳稳托住了所有人的信心。
远在陈县县衙的张苍,也能隐约感受到《醒神律令》与自身国运之力的微弱联系——每当运输队的人因律令而安定,那丝联系就会变得更清晰,律令散发出的秩序力量也似乎更明亮几分。
他指尖轻轻敲击案几,心中若有所悟:“原来律令之力,并非完全源于我个人的国运与意志,更根植于人心对秩序的认同与信赖。法,从来都不只是竹简上的条文,还需要人心的承载与践行啊。”
数日后,在章邯的亲自押送和《醒神律令》的持续庇护下,历经坎坷的巨型青石碑体,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越三十里山路,稳稳运抵陈县城中心——灵巫祠废墟,也就是未来法碑的最终碑址。
当那高达两丈、表面还残留着些许暗红纹路已失去邪异光泽的青石碑体,被数百人合力安放在预先夯实好的青石基座上时,所有参与运输的士兵、民夫都发出了如释重负的欢呼。
他们知道,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镌刻铭文、引国运入碑、对抗魇犼的最终反扑,但至少,这最关键的一步,他们成功了。
张苍站在碑体旁,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石面,指尖能感受到石料本身的坚硬,以及残留的一丝微弱邪秽气息已不足为惧。
他抬头望向天空,原本阴沉的云层已散去些许,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石碑上,泛着沉静的光泽。
“载体已至。”张苍低声自语,目光坚定,“接下来,便是赋予你灵魂——让秦律的威严,真正化作镇邪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