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碑体在山涧险道滑向深渊的惊险一幕,被章邯派来的快马信使以最快速度报回陈县县衙。
彼时张苍正与墨荆研究法碑铭文的镌刻方案,听闻消息,他手中的笔“啪”地落在竹简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魇犼的疯狂反扑,远比他预估的更直接、更猛烈,不仅用幻象侵蚀人心,竟连实物运输都要以邪力强行破坏,显然是想彻底断绝立碑镇邪的可能。
“不能等!必须立刻稳住运输队的人心,还要设法驱散附着在石料上的邪秽之气!”张苍快步走到窗边,望着青崖山方向的天空,那里隐约有乌云汇聚。
他很清楚,单靠章邯的兵威和守神灯的远程庇护,已不足以应对如此密集的邪祟干扰,必须用更直接、更具针对性的手段破局。
他转身快步走回案前,推开堆积的竹简,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特制的黄色绢帛——这绢帛事先用朱砂、艾草汁与安神的龙脑香浸泡过,本身就有驱邪镇定的功效。
他提起一支狼毫笔,笔尖饱蘸朱砂,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
体内那丝与大秦秩序相连的国运之力缓缓流转,从丹田汇聚至指尖,再顺着笔杆注入笔尖,让朱砂微微泛起一层淡不可察的光晕。
这一次,他没有书写复杂的判词或律法条文,而是将自身对“秩序”“安定”“驱邪”的意志,与秦律中“维护道路通行安全”“惩治惊扰役夫畜力”的精神核心相融合,凝练成三道简洁却威严十足的律令文字:
“《醒神律令》:
一,邪祟退散,不得惊扰役夫畜力!
二,心神守正,不为外魔所侵!
三,道路通畅,巨石安稳抵址!
依秦律精神,此令,行!”
最后一笔落下,绢帛上的朱砂文字仿佛活了过来,淡金色的光晕在字迹边缘流转,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神宁的秩序气息,连周围空气中的浮躁感都消散了几分。
张苍抬手将绢帛卷起,用红绳系好,快步走到门外,将其交给等候在外的亲信衙役:“快马加鞭,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将此令送到章将军手中!传我口谕,让他立刻将律令张贴在运输队最显眼处,尤其是石碑左近,一刻也不能耽搁!”
“诺!”衙役接过绢帛,转身跃上早已备好的快马,马鞭一扬,马蹄声“哒哒”地消失在街巷深处。
山涧险道旁,混乱仍在持续。
受惊的牛群虽被士兵们强行按住,却依旧双眼赤红,鼻孔喷着白气,时不时发出暴躁的嘶鸣;滑向山涧的石碑被十几根绳索拉住,木橇下方的支撑木已断裂两根,民夫和士兵们拼尽全力拽着绳索、用木杠抵住木橇,脸憋得通红,手臂青筋暴起。
可那股无形的混乱力量仍在空气中游荡,不断冲击着众人的意志,恐惧如同毒蔓般在人群中滋生,不少人的手臂已开始微微发抖。
“撑住!都给老子撑住!这石碑要是掉下去,陈县百姓就没指望了!”章邯须发戟张,玄色铠甲上沾满了泥土,他亲自冲到最前方,用肩膀死死顶住一根即将断裂的承重木,怒吼声在山谷间回荡,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掉落。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下士兵和民夫们的力气正在被恐惧快速消耗,这样下去,不等邪祟再动手,众人自己就会先撑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尘土飞扬,一骑快马冲破烟尘,疾驰而至!
马背上的信使高举着那卷黄色绢帛,隔着老远就高声喊道:“章将军!张县令有令符送到!是能驱邪镇乱的《醒神律令》!”
章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着身边的亲兵大吼:“快!把人带过来!”
亲兵们立刻分开人群,将信使引到章邯面前。
章邯一把接过绢帛,入手便感到一股温润平和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之前因焦虑和邪祟干扰而烦躁的心神竟瞬间清明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