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都地底,影阁大牢深埋于青岩之下,四壁渗水,寒气蚀骨,铁锈与陈年血气交织成一股腥腐之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死士墨影被玄铁链贯穿肩胛,悬于冰冷石壁之间,衣衫褴褛,身上鞭痕纵横,新伤叠旧创,血迹早已凝成暗红痂块。他低垂着头,发丝垂落遮面,却始终未发一言。自昨夜被擒,历经水刑、烙铁、针刑轮番伺候,他仍如石像般缄默,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余一具不肯屈服的躯壳。
牢门外,魏小六负手而立,眉宇紧锁,目光如刀般扫过墨影憔悴的身形。身旁的林默,一袭黑袍如夜,面沉如水。他是苏晚从影鸦残部中亲手提拔的统领,心细如发,手段酷烈,素有“影中鬼手”之称。两人已在此守候三个时辰,却一无所获。
“林统领,再这样耗下去,怕是等不到他开口,变故先至。”魏小六压低嗓音,语气凝重,“谢衡敢派他刺驾,必有后手。若我们抓不住线索,昭都暗流恐将泛滥成灾。”
林默缓缓颔首,从怀中取出一枚乌黑令牌,其上刻有扭曲符文,隐隐泛着幽光。“魏大人莫忧,影阁千年传承,岂无制人之术?此乃‘追魂香’,采自北狄极寒之地的迷魂草,混以死囚之息炼成。一经点燃,纵是铁石心肠,神志亦将溃散如沙。”
他一声令下,狱卒点燃香炉。一缕灰白烟气如蛇般蜿蜒钻入牢中,墨影猛然屏息,胸膛剧烈起伏,额上青筋暴起。然而不过片刻,那烟气已渗入肺腑,他眼神骤然失焦,瞳孔放大,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关咯咯作响。
“说!”林默厉声喝道,声如惊雷,“谁派你来?谢衡在昭都有多少暗桩?联络之处何在?”
墨影嘴唇颤抖,喉头滚动,终于挤出沙哑断续的声音:“我……我是谢丞相的人……昭都……‘悦来客栈’……是联络点……还有……北狄……他们……也参与了……”
“北狄?”魏小六瞳孔一缩,声音陡然提高,“谢衡竟敢勾结外敌?他们有何图谋?”
墨影意识混沌,声音如风中残烛:“谢丞相……与北狄可汗拓跋烈……密约……待昭国出兵伐炎……北狄便自北境南下……攻其腹地……谢丞相则在南方起兵响应……里应外合……覆灭昭国……改天换地……”话音未落,他头颅一垂,昏死过去。
魏小六与林默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涛骇浪。他们早已料到谢衡野心勃勃,却未料其胆大包天,竟敢引狼入室,与北狄结盟,欲将昭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即刻行动!”魏小六沉声下令,“封锁悦来客栈,务必擒获所有细作,搜出证据!”
林默一声令下,二十名影鸦密探换上布衣斗笠,隐入昭都街巷,如影随形般逼近悦来客栈。此时客栈外表如常,酒旗飘摇,伙计吆喝,然后院厢房内,三名男子正围桌密议,神色焦灼。
“墨影未归,已逾时限,恐遭不测。”一人低语,指尖轻敲桌面。
“他乃丞相亲训死士,身手卓绝,怎会轻易落网?”另一人仍存侥幸。
“影阁非等闲,楚宴身边能人辈出。我们若不速离,恐将全军覆没。”第三人已收拾行囊,面色凝重。
话音未落,房门轰然炸裂!林默一脚踹开木门,黑影如潮水般涌入。“影鸦办事,全员就地伏法!”他一声断喝,密探们迅速制住三人。短兵相接,刀光闪现,然不过数息,三名细作皆被锁拿,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