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苏晚请缨(2 / 2)

“魏小六,你留守流民营,调度粮草,务必盯紧草原商队;永嘉,协助沈医女继续熬药,多备些姜汤给运粮的民夫;阿苦,立刻带孩子们去清理新粮道,积雪要铲到路边,碎石全部清走,每半里插一面红旗做标记。”苏晚的指令清晰如金石坠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记住,每清出一里路,就多一分生机。我们……等不起。”

众人齐声应下,转身如离弦之箭般奔赴各自的岗位。营帐外,拾荒轻骑的孩子们已跃上马车,挥舞着铁锹和木棍,呼喊着冲向风雪。他们的身影在纷飞的雪幕中若隐若现,却如磐石般坚定。阿苦回头大喊:“苏姑娘,跟紧我们!这条路,我们给你趟出来!”

苏晚翻身上马,寒光剑在腰间发出轻微的嗡鸣。她最后回望了一眼粮库,那里灯火如星,映照着两千件棉衣换来的粮食,映照着无数百姓的殷切期盼。她深吸一口气,策马扬鞭,马蹄踏碎积雪,在雪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五百精骑紧随其后,甲胄在风雪中泛着冷光,如一道钢铁洪流,涌入茫茫雪原。

风雪愈发暴烈,如天穹倾覆的银砂,扑在脸上如刀割般疼痛。苏晚紧握缰绳,任凭寒风撕扯着衣襟。前方,拾荒轻骑的孩子们正在陡坡上奋力铲雪,铁锹撞击冻土的声响此起彼伏。阿苦赤着脚站在雪地里,挥舞着铁锹大喊:“加把劲!这坡铲平了,马车就能过!”他的裤脚早已被雪水浸透,冻得发紫的双脚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暗红的脚印。

苏晚策马靠近,将暖炉递给他:“穿上棉鞋,别冻坏了脚。”阿苦却摇头,将暖炉推回:“苏姑娘,您留着用。我们皮糙肉厚,冻一会儿没事。”说着,他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这雪嚼碎了,能解渴!”孩子们见状,也纷纷抓起雪往嘴里塞,冻得发紫的嘴唇咧开,露出雪白的牙齿,在风雪中绽出如野草般倔强的笑容。

队伍艰难前行,风雪如巨兽咆哮,不断试图吞噬这队渺小的人类。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惊呼:“有暗坑!”阿苦纵身跃下马车,探身查看。只见积雪下藏着一个深坑,足有半人高,若不填平,马车定会倾覆。孩子们二话不说,纷纷跳下马车,用冻僵的手将积雪填进坑里。他们的指尖被冻土划破,鲜血混着雪水渗入土中,却无人停下。

苏晚翻身下马,欲要上前帮忙,却被阿苦拦住:“苏姑娘,您歇着,这点活我们熟!”他说着,抄起铁锹,如旋风般铲起积雪,孩子们配合着将雪推进坑里。不多时,深坑已被填平,马车缓缓驶过,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在向这些倔强的小生命致谢。

夜幕渐深,风雪却毫无停歇之意。苏晚望着前方绵延不绝的雪原,心中涌起一股悲壮。她摸出腰间寒光剑,剑鞘上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这剑曾是楚宴的佩剑,如今却系在她腰间,仿佛一道无声的羁绊。她握紧剑柄,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能透过剑身触碰到楚宴的牵挂与担忧。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阿苦飞奔而来,脸色凝重:“苏姑娘,前方发现山匪踪迹!脚印很新,像是刚经过不久。”苏晚心中一凛,握紧剑柄:“全员戒备,绕道而行!”队伍立刻调整方向,沿着山脊蜿蜒前行。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却无人抱怨。拾荒轻骑的孩子们更是警觉,如小兽般竖起耳朵,在风雪中搜寻着任何异样的声响。

行至一处隘口,风雪骤然加大,能见度不足五步。苏晚正欲下令休整,忽闻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侍卫策马奔来,脸上带着喜色:“苏姑娘,后方斥候来报,草原商队提前抵达流民营,魏小六已押送粮草赶往新粮道!”苏晚闻言,心头一振,握紧缰绳:“加快速度,务必在天亮前抵达汇合点!”

队伍再次启程,在风雪中艰难跋涉。孩子们轮流在前面引路,用冻僵的手在雪地上插上红旗,如一道蜿蜒的红线,指引着希望的方向。苏晚望着这些小小的身影,想起他们曾在互市被山匪追杀时,仍死死护住粮袋的模样;想起他们在流民营里,用冻裂的手为将士们缝补衣甲……这些如野草般坚韧的生命,此刻正用单薄的身躯,为她踏出一条通往边关的血路。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队伍终于抵达汇合点。草原商队的粮车早已等候在此,魏小六红着眼眶奔来,将最后一册粮道图册塞进苏晚手中:“苏姑娘,万石粮已齐,新粮道也已贯通!”苏晚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粮袋,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启程!目标边关,三日必达!”

队伍再次启程,向着边关疾驰。风雪依旧肆虐,但苏晚却觉得心中燃起了一团火。她知道,这条用棉衣换来的路,用孩子们的鲜血填平的路,用无数人的牵挂织就的路,终将通向胜利的曙光。寒光剑在腰间轻轻摇晃,仿佛在为她吟唱一首无声的战歌。而前方,边关的烽火正在风雪中隐隐闪烁,等待着这场用生命押送的粮草,等待着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