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婆婆的手势继续,情绪愈发激动,甚至带上了哽咽:“她说……她的父亲,还有哥哥,都是当年参与挖掘的工匠之一……后来,前朝覆灭,新朝建立,这条地道就被废弃、掩埋了,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她家因为参与工程,被勒令守密,世代居住在这附近看守入口……后来老侯爷建府,机缘巧合发现了入口,她父亲为了保全家人,才将秘密献出……侯爷承诺保他们平安,并让当时还年轻的婆婆继续看守……”
原来如此!哑婆婆竟是这条地道的世代守密人之后!难怪她对地道如此熟悉!
“那……北疆旧堡呢?”苏晚追问,“现在情况如何?”
哑婆婆的眼神黯淡下来,手势沉重:“旧堡早就荒废了,在三十多年前一场大战中被毁,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但是,”她顿了顿,手指用力点在地图上旧堡的位置,然后又划向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标记,那标记形似一座小山,“婆婆说,旧堡虽然毁了,但旁边这个山坳,地势隐蔽,易守难攻,而且有水源。当年镇北军在那里有一个秘密的囤兵点,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地道出口,其实离那个山坳更近。”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如果那个山坳确实可用,将成为北伐大军一个绝佳的前哨基地和物资中转站!
苏晚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问:“婆婆,那地道内部如今可还稳固?您最近可曾进去过?”
哑婆婆摇头,手势表示自己年迈,早已无力深入。她指着地图上几处标记,提醒苏晚要特别注意那几段靠近水脉、土石可能松软的地带,以及一处需要匍匐通过的狭窄裂缝。她还比划着,地道的几个主要出口和入口,除了侯府内这个,其他的也大多掩埋在荒草或山石之下,需要仔细清理才能开启。
接着,哑婆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床铺边,摸索了半天,从墙缝里抠出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包裹的硬物。她走回来,郑重地将其交给苏晚。
苏晚小心打开,里面竟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令牌做工古朴,边缘已有磨损,正面刻着一只睥睨的狼头,背面则是几个难以辨认的古老文字。
哑婆婆手势解释道:这是前朝镇北军的信物,是当年她父亲留下的唯一物件。或许……或许在某个时刻,能证明地道的来历,或者……遇到前朝遗留的、仍认此物的人时,能派上用场?她表示自己也不确定,只是觉得应该交给苏晚。
苏晚握紧这枚沉甸甸、承载着历史与使命的令牌,心中感慨万千。她起身,对着哑婆婆深深一福:“多谢婆婆坦言相告!您提供的这些信息,至关重要,关乎无数人的性命,关乎北伐大业的成败!”
哑婆婆连忙扶起她,摇着头,眼中含着泪光,却又带着一丝欣慰。她比划着:这条地道沉寂太久了,如果能用在正途上,帮助保家卫国,她的祖先和父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
离开哑婆婆的小院时,月已西斜。苏晚手中紧握着那幅珍贵的地图和小巧的青铜令牌,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前路却更加清晰了。
回到书房,她即刻铺纸研墨,就着灯火,根据哑婆婆提供的惊人细节和地图标注,开始重新绘制地道的密图。她将新的出口入口、危险地段、潜在基地一一精准标注,笔触细致而清晰。
一幅更加完善、精准的战略通道地图,在她笔下逐渐成型。这条贯穿了前朝今生、凝聚着两代人心血与秘密的地道,即将在北伐的宏图中,焕发出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它所连接的那个废弃旧堡与神秘山坳,也成为了下一步计划中,亟待探查的关键节点。苏晚知道,她必须尽快安排可靠之人,通过地道,实地确认旧堡和山坳的情况。这将直接关系到楚宴大军北上后的落脚与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