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家族诅咒(1 / 2)

厉沉舟把车停在别墅区后门时,看了眼副驾上的保温袋——里面是温然特意让保姆炖的鸽子汤,说补身体。后视镜里映出他自己的脸,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西装上还沾着刚才公司年会的香槟渍,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这是他和温然在一起的第三个年头,也是厉小舟满六岁的日子。

后门的密码锁“嘀”了一声,温然穿着米白色的真丝睡袍站在玄关,头发松松挽着,看见他进来,伸手接过保温袋,指尖有意无意蹭过他的手背:“今天怎么这么晚?小舟等你好久了,说要给你看他画的画。”

厉沉舟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年会走不开,董事们拉着谈项目。”他没提苏晚今天也去了年会,更没说苏晚在散场时还笑着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碗面”,他只找了个“还有文件要处理”的借口,就匆匆来了这里。

客厅的水晶灯没开,只亮着一圈暖黄色的壁灯,厉小舟正趴在地毯上画画,蜡笔撒了一地。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和厉沉舟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只是眼睛更像温然,圆圆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光:“爸爸。”

厉沉舟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画什么呢?”

“画的爸爸、妈妈,还有我,我们在海边玩。”厉小舟把画递过来,纸上用歪歪扭扭的蜡笔涂着蓝色的海、黄色的沙滩,三个小人手拉手站在中间,只是爸爸的脸被涂成了黑色,像是刻意遮住了什么。

温然端着汤走过来,把碗放在茶几上,笑着揉了揉厉小舟的头发:“跟爸爸说说,今天考试怎么样?分数下来了吧?”

厉小舟的身子瞬间僵住,手里的蜡笔“啪嗒”掉在地上,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厉沉舟:“没、没怎么样……”

厉沉舟端起汤碗,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没注意到儿子的反常,只随口问了句:“考了多少分?上次不是说能考九十以上吗?”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空气突然静了下来。厉小舟的手指紧紧攥着地毯的绒毛,指节都泛了白,头埋得更低了。温然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苹果,用水果刀慢悠悠地削着,刀刃划过果皮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她忽然笑了,声音软乎乎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嘿嘿嘿,儿子,听说考试的分数下来了。”

她的笑没什么温度,厉小舟打了个哆嗦,肩膀缩了缩,还是没敢说话。

厉沉舟放下汤碗,眉头皱了起来,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严厉,只是那严厉中又藏着点不自然的紧绷:“说吧,考多少分?如实说,别撒谎。”

厉小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咬着嘴唇,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考了9……”

“9”字刚出口,温然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在抖,手里的水果刀停在半空中,苹果皮垂下来,像一条暗红色的蛇:“哎呀,儿子考了90分呢!你看妈妈都给你准备好奖励了,桌上的红烧肉,是你最爱吃的。”

厉沉舟顺着她的话看向餐桌,果然摆着一盘红烧肉,油光锃亮,还冒着热气。他心里的那点疑虑瞬间散了,伸手夹了块鸡腿放在厉小舟碗里,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只有考得好的孩子才配吃这个,下次继续努力,争取考满分。”

温然削完苹果,把果肉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递到厉沉舟嘴边,另一只手摸着厉小舟的头,指尖冰凉:“咱们以后啊,还要给孩子供大学呢,沉舟你说是不是?小舟这么聪明,以后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

厉沉舟咬了口苹果,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没什么胃口。他想起自己和温然名下的那些资产——光是海外的信托基金,就够小舟挥霍几辈子,更别说厉氏集团的股份了。可他还是顺着温然的话说:“咱供得起吗?最近公司项目多,资金周转有点紧。”

这话是说给温然听的,也是说给门外那个看不见的“人”听的——他总觉得,苏晚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最近总在他加班晚归时,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有疑惑,有失落,还有点他看不懂的痛。

温然却像是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眼眶瞬间红了,握着厉小舟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股诡异的兴奋:“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供儿子读书啊!毕竟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卖血,我也愿意呀!”

她说完,又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比刚才更响,更尖锐,像指甲刮过玻璃,在客厅里回荡着,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裹着一股冷意,缠在厉小舟身上。

厉小舟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推开温然的手,从椅子上跳下来,眼泪“哗哗”地掉,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我其实才考了9分!不是90分!是9分!你们别骗自己了!”

客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厉沉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睛,又看向温然。温然脸上的表情没变,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只是手里的水果刀不知何时转了个方向,刀尖对着自己的掌心,却没用力。

“你别逗爸爸妈妈了,”厉沉舟的声音有点干,他伸手去拿厉小舟的书包,“把卷子拿出来我看看,是不是看错分数了?”

厉小舟咬着嘴唇,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上面用红笔写着一个大大的“9”,旁边还画着一个叉,错题密密麻麻,像爬满了虫子。

厉沉舟拿起卷子,指尖微微颤抖。他原本以为儿子只是谦虚,却没想到真的只考了9分。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上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就看见温然慢慢站了起来,手里的水果刀不知何时换成了一把武士刀——那是他去年去日本出差时买的,一直挂在书房的墙上,不知道温然什么时候取了下来。

武士刀很长,刀身在壁灯下泛着冷光,映得温然的脸一片惨白。她一步步走向厉小舟,脸上还带着笑,只是那笑已经扭曲了,嘴角咧得很大,露出里面的牙齿,像是要把人吞下去:“小舟,你怎么能撒谎呢?妈妈说了你考了90分,就是90分啊……”

厉小舟吓得腿都软了,转身想跑,却被温然一把抓住了衣领。他哭喊着“爸爸救我”,看向厉沉舟,可厉沉舟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温然把武士刀举起来,然后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刀刃穿透布料,扎进了厉小舟的肚子。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厉小舟的衣服,也溅在了温然的睡袍上,像一朵朵暗红色的花。厉小舟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厉沉舟,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血沫。

温然松开手,厉小舟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她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儿子的尸体,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甚至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声音温柔得像在哄睡:“小舟乖,以后再也不用考试了,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厉沉舟终于回过神来,他冲过去,一把推开温然,跪在地上,抱起厉小舟的身体。孩子的身体还温热着,可血液却还在不停地流,沾得他满手都是。他想喊,想叫救护车,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温然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握着武士刀,刀上的血滴落在地毯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她笑着说:“沉舟,你看,小舟再也不会让我们失望了。以后我们就只有彼此了,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

厉沉舟猛地回头,看向温然。她的头发散了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露出的一只眼睛里满是疯狂,嘴角还沾着一点血渍。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女人——她不是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温然,而是一个藏在面具下的魔鬼。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刺耳的门铃声打破了客厅里的诡异,温然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谁会这么晚来?”

厉沉舟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是苏晚。

他昨天跟苏晚说,今天年会后要去公司处理文件,会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可苏晚会不会……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过来找他了?

门铃还在响,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在催命。温然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然后突然回头,对着厉沉舟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沉舟,是苏晚姐呢,她说她来给你送文件,你要不要开门?”

厉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地上儿子的尸体,看着温然手里的武士刀,又想起苏晚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温然却像是没看见他的痛苦,伸手去拧门把手:“苏晚姐这么关心你,我们怎么能不开门呢?正好,让她也来看看我们的‘好儿子’……”

“别开门!”厉沉舟终于喊出声,声音嘶哑,“别让她进来!”

可已经晚了。

门被温然打开,苏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沉舟,我给你送文件过来,你说落在……”

她的话没说完,目光就落在了厉沉舟身上——他满身是血,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的尸体,而温然站在一旁,手里握着一把沾血的武士刀,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

苏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文件夹“啪嗒”掉在地上。她看着厉沉舟,又看了看地上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彻骨的冰冷。

“沉舟,”苏晚的声音抖得厉害,“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孩子……是谁?”

厉沉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解释,想道歉,想告诉苏晚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可看着苏晚那双失望透顶的眼睛,他突然觉得,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温然却走到苏晚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甜得发腻:“苏晚姐,这是我和沉舟的儿子,厉小舟。可惜啊,他太不听话了,考了9分还撒谎,所以我只好‘教训’他一下了……”

苏晚猛地推开温然,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你们……你们竟然……”

她没说完,转身就想跑,却被温然一把抓住了胳膊。温然的力气很大,指甲几乎嵌进苏晚的肉里:“苏晚姐,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我们一家四口,要整整齐齐的呀……”

武士刀再次被举了起来,冷光映在苏晚的眼睛里。她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可厉沉舟却只是低着头,不敢看她。

“噗嗤——”

又是一声闷响。

鲜血溅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染红了苏晚身上的白色外套。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最后看了厉沉舟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痛苦,还有一丝解脱。

温然松开手,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满意地笑了:“沉舟,你看,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

厉沉舟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厉小舟的尸体,身边是苏晚的尸体,满手的鲜血,满鼻的血腥味。他看着温然那张疯狂的脸,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想起自己和苏晚刚结婚的时候,苏晚笑着说要给他生个孩子,要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想起自己和温然在一起时,温然说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愿意做;想起厉小舟第一次叫他“爸爸”时,那怯生生的眼神……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温然走到他身边,蹲下来,用没沾血的手摸了摸他的脸:“沉舟,别难过。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他们都会很听话,都会考满分,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越来越响,越来越诡异。厉沉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再也爬不出来了。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的血迹上,泛着暗红色的光。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温然那诡异的笑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像是在为这场血腥的闹剧,画上一个疯狂的句号。

而厉沉舟,他坐在一片血泊中,眼神空洞,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知道,从温然举起武士刀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彻底毁了。他失去了苏晚,失去了儿子,也失去了自己。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疯狂,还有温然那永远不会停止的、诡异的笑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别墅里的血腥味渐渐散去,被温然用各种香水掩盖住了。她把两具尸体埋在了后花园的樱花树下,还在上面种了一排玫瑰花,说这样就“看不见了,也不会难过了”。

厉沉舟每天都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圈又一圈地转。他不说话,不吃饭,只是坐着,像一尊雕像。温然每天都会给他喂饭,给他换衣服,还会跟他说“我们的孩子很快就会来的”,可他什么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苏晚和厉小舟临死前的眼神。

有一天,温然突然拉着他的手,兴奋地说:“沉舟,我怀孕了!我们又有孩子了!这个孩子一定会很听话,一定会考满分的!”

厉沉舟抬起头,看着温然的肚子,眼神里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片死寂。他知道,这个孩子,又会是一个新的悲剧的开始。

温然却不管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规划着未来:“我们要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要让他成为最优秀的人。等他长大了,我们就告诉他,他有一个很乖的哥哥,还有一个很温柔的苏晚阿姨,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他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温柔,可厉沉舟却觉得越来越冷。他看着窗外的樱花树,花瓣随风飘落,落在玫瑰花上,像是在为地下的亡魂,唱一首悲伤的挽歌。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和温然的笑一模一样。他看着温然,声音沙哑:“好啊,我们要让他成为最优秀的人。如果他不乖,我们就……”

他没说完,可温然却懂了。她笑着抱住他,声音甜腻:“沉舟,你终于想通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永远……”

客厅里的笑声再次响起,诡异而疯狂,飘出窗外,和樱花一起,散落在空气里。没有人知道,在这栋豪华的别墅里,藏着怎样的黑暗和罪恶;也没有人知道,在这片看似美丽的花园下,埋葬着两个无辜的灵魂。

而厉沉舟和温然,他们被困在这场由欲望和疯狂编织的噩梦里,再也无法醒来。他们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为了罪恶的奴隶,在黑暗中,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深渊。

厉沉舟蹲在老宅大门的石阶上,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缩,烟蒂掉在青石板上,火星溅起一点,又很快熄灭。

这是他十五岁那年的夏天,蝉鸣聒噪得让人烦躁,空气里飘着后院栀子花腐烂的甜香,混着他指间烟草的焦味,黏在皮肤上,像一层洗不掉的膜。他刚从学校翻墙出来,书包还甩在身后,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画满涂鸦的课本——那是他上课偷偷画的,画里的人长着尖耳朵,手里拿着武士刀,正对着一群穿校服的人挥砍,刀上还滴着黑色的墨。

他又摸出一根烟,刚想点燃,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厚重的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响,像敲在他的心上。厉沉舟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打火机“啪嗒”掉在地上,滚到石阶缝里,不见了。

“谁让你抽烟的?”

厉建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冷意。厉沉舟慢慢转过身,看见他父亲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藏着一丝暗红,像烧红的烙铁。

厉沉舟攥紧了手里的烟,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我……我就是好奇。”

“好奇?”厉建国往前走了一步,阴影笼罩住厉沉舟,他能闻到父亲身上淡淡的檀香,那是常年在祠堂里熏出来的味道,却总让他觉得阴森。“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厉家的人,不能碰这些下三滥的东西,你忘了?”

厉沉舟没说话,头埋得更低了。他知道父亲的脾气,也知道厉家的规矩——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和外面的“野孩子”厮混,更不能提起母亲的名字。母亲在他五岁那年就不见了,父亲说她是“走了”,可他偶尔会在深夜听见祠堂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像母亲的声音,又像别的什么。

厉建国盯着他,突然笑了,那笑比不笑更让人害怕:“你以为你偷偷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上课画画,翻墙逃课,还跟隔壁班的女生勾肩搭背……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管你?”

厉沉舟的身体抖了抖,刚想开口辩解,就看见厉建国从身后抽出一把武士刀——那刀是厉家的传家宝,刀鞘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条蛰伏的蛇。

“爸!你要干什么?”厉沉舟吓得后退一步,差点从石阶上摔下去。

厉建国没说话,只是一步步逼近,武士刀被他握在手里,刀柄上的纹路硌得他手心发疼。他站在厉沉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厉家的人,要守规矩。犯了错,就要受罚。你说,该罚你哪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