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绞肉机(1 / 2)

凌晨三点的超市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货架间的阴影里,老板趴在收银台上打盹,嘴角挂着浅浅的口水,手里还攥着没算完的账本。街道上静得只有路灯的电流声,突然,超市的玻璃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温然走了进来——她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肩上扛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桶,桶口没盖严,偶尔晃出几滴透明的液体,落在地板上,散发出刺鼻的汽油味。

没人知道温然是怎么从死刑执行的阴影里逃出来的。当初她在看守所里假意配合,趁着狱警换班的混乱,躲进送菜车的冷藏柜,一路逃到城郊,又靠着假身份和偷渡船辗转到了邻国。可在国外的日子里,她夜夜被噩梦纠缠:林渊的拳头、苏晚的长刀、步行街爆炸后满地的血肉,还有自己脸上那些永远消不掉的疤痕,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觉得只有彻底的毁灭,才能平息心里的戾气。于是她偷偷回国,目标直指这家她曾经打工过的超市——老板当初因为她脸上的疤,当着顾客的面骂她“晦气”,把她赶了出去,这份屈辱,她记了整整三年。

温然扛着汽油桶,脚步轻得像猫。她没理会收银台的老板,径直走到超市深处,先将汽油顺着货架缝隙倒下去,透明的液体很快在地板上蔓延,浸湿了堆放的纸巾和零食袋。接着她绕到生鲜区,把汽油泼在冻肉柜和蔬菜架上,油脂混着汽油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老板被咳嗽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谁啊?这么晚来买东西……”他看清温然的模样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抱怨了一句,“小姑娘,你这桶里装的啥啊?这么大味儿……”

温然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咔哒”一声摁出火苗。橘红色的火焰在她指尖跳动,映着她眼底的疯狂。老板这才看清地板上的汽油,闻到那越来越浓的刺鼻气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想干什么?快把火灭了!汽油!那是汽油!”

“现在才知道?晚了。”温然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看着老板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你当初骂我晦气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你把我赶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回来?”

老板吓得腿都软了,他想冲过去抢温然手里的打火机,却被温然一脚踹在肚子上,重重地摔在地上。“别过来!”温然举起打火机,火苗离汽油只有几厘米,“你再动一下,我们今天就一起死在这里!”

老板趴在地上,看着满地的汽油,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我错了!我不该骂你,不该赶你走!你放过我,我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钱?”温然冷笑一声,“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我缺的是让你们这些人都尝尝痛苦的滋味!”她说完,不再看老板的哀求,手腕一扬,将点燃的打火机扔进了超市深处。

“呼——”火苗接触到汽油的瞬间,蓝色的火焰猛地窜起,像一条火蛇,顺着地板上的汽油迅速蔓延。货架上的零食、纸巾、日用品瞬间被点燃,发出“噼啪”的燃烧声,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老板吓得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可刚跑到门口,就被掉落的燃烧物砸中了后背,衣服瞬间起火。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地上翻滚着试图灭火,可汽油助燃的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将他整个人吞没。

温然站在超市门口,看着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听着老板的惨叫声渐渐消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转身走进黑暗的街道,脱下沾着汽油味的风衣,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和假发,快步走向城郊的偷渡点——那里有一艘船在等着她,要将她再次送往国外。

消防车和警车的鸣笛声在十几分钟后响起,当消防员扑灭大火时,超市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烧焦的货架、融化的塑料、碳化的尸体,还有散落在地上的、没烧完的汽油桶碎片,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警方通过超市门口的监控录像,很快就确认了纵火者是温然,可此时的温然已经登上了偷渡船,消失在茫茫大海中,只留下一张她曾经在超市打工时的照片,贴在警方的通缉令上。

几个月后,在国外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温然改了名字,换了容貌,靠着手头的钱开了一家小杂货店。可她依旧活在恐惧和仇恨里,每天都要检查门窗好几次,生怕警察找到她;夜里一闭眼,就会梦见超市里的大火和老板的惨叫,还有那些在步行街爆炸中死去的无辜者。她以为逃到国外就能摆脱过去,以为毁灭就能带来平静,可实际上,仇恨就像附骨之疽,永远地缠在了她身上,让她再也无法真正快乐。

而国内,超市纵火案的受害者家属们还在为逝去的亲人哀悼,超市所在的街道也很久没有恢复往日的热闹。人们在谈论这件事时,总会想起那个被仇恨吞噬的女孩,想起她脸上的疤痕和眼底的疯狂,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曾经是受害者,却最终变成了比施暴者更可怕的恶魔,这场由仇恨引发的悲剧,最终没有赢家,只有无数破碎的家庭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阳光依旧照耀着城市,超市的废墟上很快建起了新的建筑,可那些在大火中逝去的生命,那些被仇恨摧毁的人生,却永远地留在了过去。温然或许能在国外躲藏一辈子,却永远也逃不掉自己内心的谴责,永远也无法摆脱仇恨带来的阴影——她就像一个孤独的幽灵,在黑暗里徘徊,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归宿。

午后的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烫,知了在路边的梧桐树上没完没了地叫着。厉沉舟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双手插在裤兜里,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从死刑的阴影里逃脱的,当初他被押往刑场的路上,趁着车辆爆胎的混乱,打翻狱警跳下车,躲进了城郊的废弃屠宰场,靠着偷来的冷鲜肉和雨水活了下来。可日子久了,屠宰场里机器的轰鸣声和血腥味,渐渐勾起了他骨子里的残忍,他开始觉得,只有看着鲜活的生命被摧毁,才能平息心里那股翻涌的戾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黄色背带裤的小孩闯入了他的视线。小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手里攥着一个变形金刚玩具,正蹲在路边的花坛旁,好奇地盯着一只爬过的蚂蚁。他的妈妈在不远处的便利店买水,偶尔回头看一眼,没发现危险正在靠近。

厉沉舟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放慢脚步,悄悄走到小孩身后,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小朋友,你一个人在这里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