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厉沉舟,回到了自己的城市,解散了厉氏集团,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慈善机构,然后去了一所偏远的山区学校,当了一名语文老师。他每天教孩子们背诵古文,教他们写诗,告诉他们读书的意义,告诉他们要尊重他人,要学会反思。
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自己以前的身份,也再也没有联系过苏晚。但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在化粪池里背诵古文的日子,永远不会忘记苏晚的教诲,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曾经的过错。他会用余生来践行自己的承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做一个值得被尊重的人。
两个曾经互相伤害的人,终于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静和救赎。他们或许再也不会相见,但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会永远提醒他们,要珍惜眼前的生活,要善待身边的人,要学会反思,要懂得悔改。
深秋的晚风带着寒意,从出租屋破损的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桌上的蜡烛火苗不停摇晃。厉沉舟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紧紧贴着苏晚的肚子,双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布料里。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混着浓重的酒气,黏腻地蹭在苏晚的衣服上:“苏晚,你弄死我吧……我的小命,早就你的啦……”
苏晚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厉沉舟额头的温度,还有他说话时喷在肚子上的热气,以及他声音里那种近乎毁灭的绝望。桌上的水果刀反射着烛光,刀刃闪着冷光,那是她半小时前削苹果时随手放在那儿的,现在却像个无声的预兆,悬在两人之间。
“你别这样。”苏晚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她想推开厉沉舟,可手臂却重得抬不起来。这段时间,厉沉舟像个甩不掉的影子,从化粪池里被放出来后,就一直缠着她,时而忏悔,时而疯癫,时而又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她手里。
厉沉舟却像没听见她的话,依旧紧紧贴着她的肚子,开始倒数:“三……”他的声音抖得厉害,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苏晚的裤子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二……”
苏晚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盯着桌上的水果刀,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恨厉沉舟,恨他把自己踹得吐白沫,恨他把自己关在狗笼子里,恨他让自己在粪水里受辱,可真当厉沉舟把性命摆在她面前时,她却犹豫了。
“一!”
厉沉舟的最后一个字刚落,苏晚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猛地伸手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刀刃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麻木的狠意——这么多次的伤害,这么多夜的噩梦,凭什么他一句“弄死我”,就能抵消所有?
她握着刀,手臂用力往下挥,刀刃狠狠扎进厉沉舟的后背!
“噗嗤”一声,刀刃划破布料和皮肤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额头从苏晚的肚子上滑开,他闷哼一声,却没有反抗,反而把头埋得更低,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解脱:“好……好……苏晚,就这样……再来……”
苏晚的脑子彻底懵了,她看着刀柄在厉沉舟后背上微微晃动,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流,很快就染红了他的黑色外套,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可厉沉舟的反应,却像在享受这种疼痛,这让她心里的恨意和恐惧瞬间交织在一起,化作更疯狂的力量。
她拔出刀,再次狠狠扎下去!一次,两次,三次……刀刃在厉沉舟的后背上反复进出,每一次都带着撕裂般的声响。鲜血溅到她的手上、衣服上,甚至脸上,温热的液体让她浑身发抖,可手里的动作却停不下来。
厉沉舟的后背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伤口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肩胛骨到腰际的位置,像个被捅烂的马蜂窝,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把他的衣服浸透,在地板上汇成一片暗红色的水洼。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开始慢慢瘫软,却还在断断续续地说:“苏晚……值了……我欠你的……终于还了……”
苏晚终于停了下来,手里的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又看着地上瘫软的厉沉舟,还有那片刺目的血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冲到卫生间,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呕吐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呕吐过后,她瘫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浑身冰凉。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满是鲜血的手上,显得格外狰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杀了厉沉舟,那个伤害她无数次,却又把性命交到她手里的男人。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厉沉舟,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想报警,可手指刚碰到手机,又猛地缩了回去——她不想坐牢,不想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她想起林渊,想起林渊曾经说过,要是遇到麻烦,就去找他。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林渊的电话,声音里满是哭腔:“林渊……我……我杀人了……我把厉沉舟杀了……”
林渊赶到的时候,出租屋里已经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看着地上的厉沉舟,还有满手是血、瘫坐在地上的苏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赶紧走过去,蹲下身探了探厉沉舟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然后沉重地摇了摇头:“已经没气了。”
苏晚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林渊,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让我杀他的……他说他的命是我的……我控制不住……”
“你别慌,”林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得赶紧处理掉尸体,不然被警察发现就完了。”
他环顾了一下出租屋,然后开始动手收拾现场。他先把厉沉舟的尸体拖到卫生间,用热水冲洗掉表面的血迹,然后找了一个大号的行李箱,把尸体塞了进去。接着,他又用清洁剂仔细擦拭地板上的血迹,把带有血迹的衣服、水果刀都装进垃圾袋里,准备带出城处理。
苏晚坐在一旁,看着林渊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愧疚和恐惧:“林渊,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这些了,”林渊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我乡下的老家,那里没人认识我们,先躲一段时间再说。”
他们趁着天还没完全亮,开车离开了市区,朝着林渊的老家驶去。一路上,苏晚都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脑子里全是厉沉舟最后那带着解脱的眼神,还有他后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
到了林渊的老家,那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村里只有几十户人家。林渊把车停在村外的树林里,然后和苏晚一起,把装有厉沉舟尸体的行李箱埋在了树林深处。
埋好尸体后,两人回到林渊的老房子里。房子很旧,布满了灰尘,林渊开始打扫房间,苏晚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远处的群山,心里一片茫然。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一直躲在林渊的老房子里,不敢出门,不敢看电视,甚至不敢跟村里人说话。她每天都活在恐惧和愧疚中,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厉沉舟的脸,看到他后背上的伤口,听到他说“我的命是你的”。
林渊每天都会出去打听消息,看看城里有没有关于厉沉舟失踪的报道。幸好,厉沉舟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的失踪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警方也只是立案调查,没有查到他们身上。
可苏晚的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差,她开始失眠、多梦,甚至出现了幻觉,总是觉得厉沉舟就站在她身边,用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看着她。
有一天,村里来了几个警察,说是来调查一起盗窃案。苏晚看到警察,吓得浑身发抖,以为是来抓她的,她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声,直到警察离开,才敢出来。
林渊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很心疼:“苏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这里。我们去自首吧,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苏晚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我不要自首!我不要坐牢!林渊,你别逼我……”
“我不是逼你,”林渊叹了口气,“我是不想看到你再这样折磨自己。你看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样下去,你会疯掉的。”
苏晚沉默了,她知道林渊说得对,可她真的害怕坐牢,害怕面对自己杀人的事实。
又过了几天,苏晚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的树林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厉沉舟!他穿着那件被鲜血染红的黑色外套,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正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苏晚……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厉沉舟的声音飘过来,带着诡异的回音,“我的命是你的……你怎么能把我埋在树林里……”
苏晚吓得尖叫起来,转身就往房间里跑,可厉沉舟却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她跑回房间,锁上门,靠在门后,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你别过来……你已经死了……你别过来……”
林渊听到她的尖叫,赶紧跑回来,看到她靠在门后,脸色惨白,嘴里胡言乱语,知道她又出现幻觉了。他赶紧走过去,抱住她,轻声安慰:“苏晚,别怕,那是幻觉,不是真的……”
苏晚在林渊的怀里哭了很久,终于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林渊,眼神里满是疲惫:“林渊,我想通了,我们去自首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林渊点了点头,紧紧抱住她:“好,我们一起去自首,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第二天,林渊带着苏晚,主动去了警察局自首。苏晚把自己杀害厉沉舟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包括厉沉舟如何伤害她,如何让她杀了自己,以及她如何和林渊处理尸体的过程。
法院很快就开庭审理了此案。考虑到厉沉舟长期对苏晚实施暴力伤害,且是厉沉舟主动要求苏晚杀害自己,苏晚属于激情杀人,加上她有自首情节,法院判处她有期徒刑十年。林渊因为协助苏晚处理尸体,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苏晚在监狱里,终于摆脱了恐惧和愧疚的折磨。她开始积极改造,每天读书、劳动,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充实。她知道,自己犯下的错,需要用十年的牢狱生活来弥补,而这十年,也是她自我救赎的过程。
林渊出狱后,经常去监狱探望苏晚,告诉她外面的变化,鼓励她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苏晚每次都笑着点头,心里满是感激——幸好有林渊,在她最黑暗的时候,一直陪着她,没有放弃她。
十年后,苏晚刑满释放。走出监狱大门,她看到林渊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笑着看着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欢迎回家。”林渊走过来,递给她向日葵。
苏晚接过向日葵,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却笑着说:“我回来了。”
从那以后,苏晚和林渊一起,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闻着花香,苏晚的心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会珍惜现在的生活,好好活下去,用余生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而厉沉舟的名字,也渐渐被她埋在了心底深处,成为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提醒着她,暴力和仇恨只会带来毁灭,只有爱和宽恕,才能让人真正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