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搅动着咖啡里的方糖,金属勺碰撞杯壁发出轻响,眼神却落在窗外——温然的白色裙摆在阳光下晃了晃,像只停在枝头的鸽子。
他突然想起苏柔。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半个月前,东南亚的深秋雨季,那是一场道别,她站在码头的雨里,妆容被淋得花掉,声音无情如利刃:“林渊,你把我当棋子太久了。”
他当时正盯着货轮上的集装箱,头也没扭:“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站在我身边?”
苏柔笑了,笑得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我帮你洗钱,帮你藏人,甚至帮你盯着厉沉舟的动向……你却连句实话都不肯说。那个孩子的死,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连几个月大的婴儿都不放过?你是禽兽啊!”
林渊终于抬眼,眼神里的温度比雨水还冷:“不该问的别问。”
“我累了。”苏柔转身走进雨里,背影决绝,“从此两清。”
他没拦。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女人,就像块嚼干的口香糖,该吐还得吐,留着只会碍事。只是这阵儿身边空了,倒真觉得少了点什么——不是想念,是不习惯没人打理琐事,没人在他烦躁时递上一杯威士忌酒。
也好。林渊抿了口咖啡,目光重新落在温然身上。苏柔太锋利,像把随时会反噬的刀,倒不如眼前这种,看着温顺,人畜无害,或许更有意思。
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条加密信息。
林渊点开,脸色微沉。
是关于那个装成护士的手下。
前几天她被抓后,厉沉舟的人把她关进了审讯室。陆泽亲自审的,据说用了不少法子,可她嘴硬得很,硬是没吐一个字。直到昨天凌晨,看守换班的空档,她将手挣脱,用藏在衣领里的碎瓷片割了腕,等发现时已经没了气,手里还攥着半块带血的瓷片,像枚没自刎的“勇士”。
“废物。”林渊低声骂了句,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烧”字,发给通讯录里那个没名字的号码。
所有和她有关的痕迹,都得烧干净。
他收起手机,抬头时正对上温然看过来的目光。她似乎被他刚才的冷脸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墨笔在画纸上顿了顿,留下个显眼的墨点。
“吓到你了?”林渊突然笑了,语气放得很软,像在哄人。
温然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没有……就是觉得,先生好像有心事。”
“哦?”林渊挑眉,身体往前倾了倾,“那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阳光透过咖啡店的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双眼睛里藏着的阴鸷被笑意盖着,像湖底的石子,看着平静,实则硌得人慌。
温然握着铅笔的手紧了紧,画纸上的街景歪歪扭扭,她却轻声道:“或许……是在想,该找个人说说话?”
林渊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突然觉得这杯冰美式咖啡,好像没那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