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卢勤？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岚砚秋蹲下身，看着他身上那些破烂不堪，甚至还散发着馊味的衣服，完全无法将他和之前那个孤傲冷峻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我……”卢勤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先进去再说。”林渊当机立断，不顾卢勤身上的污秽，和苍子文一起，将他搀扶进了客栈。
那店小二还想阻拦，却被岚砚秋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吓得他脖子一缩，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江篱已经重新要了一间干净的客房。
几人将卢勤扶到房里，江篱又去打了热水，帮他简单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污垢，露出了那张虽然消瘦脱形，但依旧棱角分明的脸。
喝了几口热水，卢勤的气息总算平稳了一些。
他看着眼前的众人，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庆幸，更多的却是后怕。
“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几分感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苍子文递上一块干粮，沉声问道，“你不是回玄天宗了吗？”
卢勤接过干粮，狼吞虎咽地啃了几口，像是饿了许多天。他缓了口气，才缓缓开口道：“一言难尽……当日在霜月遗迹分开后，我被困在里面……困了很久很久……”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九死一生，才侥幸从一个空间裂缝里逃了出来。等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附近。灵力耗尽，法宝尽失，身上的伤也……”
他掀开自己破烂的衣袖，只见手臂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有的像是被利爪撕裂，有的则像是被某种诡异的能量腐蚀过，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渊默默地看着他，凡尘眼早已开启。
在凡尘眼的视角下，卢勤的身体状况确实很糟糕，经脉多处受损，灵力也紊乱不堪，像是经历过数场恶战。
但林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卢勤的修为，似乎比之前分开时，还要精进了一丝。
虽然气息紊乱，但那灵力的质地，却更加凝练。
而且，他身上那股属于玄天宗弟子的锐利剑意，似乎淡薄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渊说不出来的，驳杂而隐晦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之前的卢勤，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眼前的卢勤，虽然狼狈，但眉宇间那股冰冷孤傲却消失了，眼神中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看起来……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了。
是错觉吗？
还是说，这番九死一生的经历，真的让他脱胎换骨了？
林渊心中疑窦丛生，但脸上却未表露分毫。
他从怀中取出一瓶疗伤丹药，递了过去：“先服下丹药，稳住伤势吧。既然遇上了，我们不会不管你的。”
“多谢……多谢林渊兄。”卢勤接过丹药，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感激。
看着他服下丹药，开始盘膝调息，林渊收回了目光。
这个卢勤，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但眼下，他们要去玄天宗，多一个熟悉情况的内门弟子，总归是件好事。
不管他有什么问题，先带在身边，静观其变。
“我们正好也要去玄天宗。”林渊等卢勤气息稍稳，便开口说道，“既然你也要回去，不如与我们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卢勤睁开眼，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一个人如何返回宗门，能与各位同行，求之不得！”
他站起身，对着众人郑重一揖：“大恩不言谢，各位的恩情，卢某记下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岚砚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道：“行了行了，别客气了。大家都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说这些就见外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上路！”
“是，多谢岚姑娘。”卢勤感激地说道。
夜深了，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林渊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天遇到卢勤的每一个细节。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鞋子里进了一粒沙子，虽然不至于让你走不了路，却始终硌得慌。
他决定，在抵达玄天宗之前，必须对这个“卢勤”，多加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