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灵息流转(2 / 2)

阿桃的灵泉突然掀起巨浪,信使鱼们惊慌地跳出水面,嘴里衔着的竹信纷纷散落。泉底冒出个巨大的螺蛳壳,壳上布满了九界的文字,壳口吐出的不是水,而是各色的光丝,缠在一块儿就化作件薄薄的衣裳,罩在同心苗上,苗叶立刻舒展了许多。

“是‘界螺’醒了。”阿桃伸手摸了摸螺蛳壳,壳上的文字突然亮起,映得她手背上的焦黑掌印渐渐消退,“姑姑们说,这是九域根的老邻居,以前藏在泉底睡觉,现在被孩子们的笑声吵醒了。你看这衣裳,能挡戾气,还能让同心苗按自己的快慢长——再也不用急着开花了。”

未时,叶天的根脉印突然指引他往共生树的树顶爬。树顶的同心花已经谢了,结出个拳头大的果实,果皮上的九芒星纹路正在发光。他摘下果实掰开,里面没有果肉,只有无数细小的光丝,缠绕成九界的模样,人界的光丝最粗,像树干,其他界的光丝像枝桠,都带着淡淡的暖意。

“是‘同心果’。”叶天把光丝捧在手心,它们突然散开,顺着根脉印钻进他的手臂,“根脉印在教我认九界的性子呢——人界的踏实,妖界的灵动,魔界的热烈,北溟的沉静……各有各的好,谁也不用学谁。”

王老汉的田里,九界谷突然集体成熟,麦穗低垂的角度竟惊人地一致,像是在向土地鞠躬。谷粒脱落时,在空中连成串,化作九色的光带,往九界的方向飞去。落在修罗界的沙地上,就长出带着麦香的沙草;落在北溟的冰原上,就变成能在冰里生长的麦根;落在佛界的莲池里,就与莲叶缠成带着谷纹的莲蓬。

“这才是真的‘传种’。”王老汉蹲在田里,看着光带消失的方向,“不是把种子硬塞过去,是让种子自己选地方,按当地的性子长。你看那沙草,在沙子里长得矮矮壮壮,比在咱这儿长的更精神——它知道该咋活。”

申时,九界同时响起奇异的乐声。人界的麦田里,麦秆被风吹得发出笛音;妖界的竹林里,竹节自动敲响,像编钟;魔界的熔岩池边,岩浆流淌的声音化作低沉的鼓点;佛界的莲池里,莲叶摩擦的声音像诵经……九种声音顺着九域根的脉络汇到共生树,竟凝成首无字的歌。

“是九界在‘说话’呢。”叶天靠在共生树上,根脉印随着歌声轻轻颤动,“它们在说,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声音最好听,现在才知道,凑在一块儿更热闹。”

沙华的羊皮卷上,沙画拼出幅壮阔的图景:九界的边界正在变得模糊,但不是消失,而是长出了层层叠叠的“过渡带”。人界与妖界的边界,长出既有麦香又有竹味的灌木;魔界与北溟的边界,结着能在高温里融化又在低温里结冰的晶体;修罗界与佛界的边界,沙漠里开出了带着沙纹的莲花,花瓣上还沾着露珠。

“这些过渡带是九界自己长出来的‘桥’。”沙华指着沙画里的灌木,“不用谁来修,就顺着灵气的流向往一块儿凑。你看那灌木上的果子,一半是麦粒,一半是竹米,谁吃了都合胃口——它知道两边的人都爱啥。”

凌清涵的同心镜里,传声玉终于刻成了。孩子们轮流敲响玉块,人界的孩子敲出的声音带着竹韵,魔界的孩子敲出的声音带着冰清,北溟的冰灵敲出的声音竟带着麦香。玉块发出的共鸣声穿过九界,让每个听到的生灵都忍不住微笑,连共生树的叶子都跟着晃起了节奏。

“玉块把孩子们的心意揉在一块儿了。”凌清涵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它记的不是谁刻了啥,是大家一块儿琢磨的心思。你听这声,不清不浊,不冷不热,像春水里的石头,既硬气又温润——是九界的性子在里头和解了。”

酉时的夕阳把九界染成金红色,王老汉煮的新麦粥飘出九色的热气。光虫们不再结成网,而是围着粥锅跳起了舞,每只虫翅上都沾着不同界的灵气:有的带沙,有的带竹,有的带莲,有的带冰。粥里的米粒浮浮沉沉,竟在碗底拼出个小小的“和”字。

“喝了这粥,往后走哪都像走自家地头。”王老汉给每个人都盛了碗,“你看这‘和’字,不是把九种笔画拧成一团,是各按各的位置站,凑在一块儿就好看了。”

叶天捧着粥碗,看着碗里的九色光。他忽然明白,九域同心印上的“共”字,不是“共同”的“共”,而是“共生”的“共”——不是让九界变成一样的,而是让每种不一样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像这碗粥里的米,有的软,有的韧,有的甜,有的香,却能在一口粥里尝到所有的好。

夜幕降临时,九域根的搏动变得格外沉稳,像大地的心跳。同心苗的叶片上,孩子们的笑脸更加清晰,有修罗界孩子沾着沙粒的笑,有魔界孩子带着熔岩灰的笑,有北溟孩子冻得发红的笑……都在月光下闪着光。

叶天把九域同心印轻轻放在共生树的树洞里,印面的“共”字与树身的刻痕连成一片。远处的田里,新落下的谷种开始发芽,灵泉里的界螺吐出新的光丝,护林蛇的幼崽们在竹枝上睡着了,蛇鳞映着九界的星光。

夜风穿过共生树的枝叶,带着九界的气息:麦香里混着沙甜,竹韵里缠着莲香,冰清中藏着火暖。叶天知道,这九界的春天,不是一眼能望到头的繁花,是藏在风里、土里、水里的生机,是每种不一样都能安心生长的踏实,是连沉默的根脉都在笑着说“这样很好”的温柔。

远处,九界的歌声还在继续,顺着根脉流淌,像永远不会干涸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