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妖界与冥界的界膜时,周遭的气息骤然变冷,连玄黄珠的金光都淡了三分。忘川河的水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扑面而来的不是传说中的阴寒,而是灼骨的戾气,河面上漂浮的彼岸花红得发黑,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像是凝固的血。
“不对劲。”叶天勒住脚下的幽冥驹——这是凌清涵从妖界借来的坐骑,蹄踏幽冥火,能在冥界行走,“忘川河的水本该是灰黑色,怎么变成暗红了?”
河面翻滚着暗红的浪涛,浪尖上漂浮着无数残缺的魂体,这些魂体没有往生的平和,反而扭曲挣扎,发出无声的嘶吼,魂体的眉心都嵌着一丝黑气,与沙狱将的核心、蚀骨妖龙的鳞片同源。
奈何桥横跨河面,桥身的青石已裂开数道缝隙,原本刻着“轮回”二字的桥头碑,此刻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爪痕覆盖,碑顶蹲着一只石像鬼,石像鬼的眼睛本该是空洞的,此刻却闪烁着猩红的光,嘴角挂着涎水般的粘液。
“是冥界的‘守桥石狮’,被怨气污染成了石像鬼。”叶苍星刃指向石像鬼,“它脖子上的锁链,和锁妖树的金链材质一样,都是用九界灵脉混合幽冥铁打造的。”
话音刚落,石像鬼猛地跃下石碑,四肢着地,爪子在石桥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它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喉咙里挣扎,随即张开巨口,喷出一团黑雾,黑雾落地化作三只青面獠牙的鬼差,鬼差手中的勾魂链锈迹斑斑,链锁上缠着半腐的皮肉。
“这些鬼差是假的。”凌清涵让幽冥煞母喷出金红火焰,火焰烧在鬼差身上,鬼差瞬间化作飞灰,只留下一缕黑气,“是用往生魂的怨气凝聚的,没有实体。”
叶天注意到石像鬼的后颈,嵌着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与幽冥令相同的纹路,但纹路中缠绕着血丝,血丝顺着令牌渗入石像鬼的石身,让那些原本静止的石纹缓缓蠕动,像是活物的血管。
“那是‘幽冥令’!”叶天认出这令牌——青铜面具的血祭文记载,幽冥令是冥界十殿阎罗的信物,用来调遣阴差,“但这令牌上的纹路被篡改了,像是被某种邪术污染了。”
石像鬼见假鬼差被灭,发出一声咆哮,石爪猛地拍向桥面,奈何桥剧烈摇晃,裂缝中喷出更多的黑气,黑气中浮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这些人脸朝着三人伸出虚幻的手,试图将他们拖入裂缝。
“它在唤醒桥底的积怨!”叶苍星刃化作紫虹,直刺石像鬼后颈的幽冥令,紫芒触及令牌的瞬间,令牌上的血丝突然爆开,化作一张血网将星刃缠住,血网中传来无数冤魂的尖啸,星刃的灵力竟被吞噬了几分。
凌清涵让煞母喷出青色火焰,火焰在血网外燃烧,形成一道火墙,血网的扩张顿时停滞,石像鬼的动作也慢了半拍,石眼中的猩红光芒黯淡了一瞬。
“这血网怕至阳之火!”凌清涵喊道,“用灵力催动火焰,烧断它的根!”
叶天祭出镇煞鼎,三色光晕中加入一缕玄黄珠的金气,金气触碰到火墙,火焰瞬间变成金色,金色火焰穿透血网,落在石像鬼的石身上,石身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黑烟,后颈的幽冥令剧烈震动,像是要挣脱石身。
“就是现在!”叶天操控镇煞鼎撞向石像鬼,鼎身的三色光晕与金色火焰交织,形成一道光柱,光柱穿透石像鬼的胸膛,石身顿时裂开无数缝隙,后颈的幽冥令“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令牌上的血丝迅速褪去,露出原本的玄黑色,只是令牌中央多了一个空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挖走了核心。
石像鬼失去幽冥令的支撑,石身迅速风化,化作一堆碎石,碎石中滚落出半枚金色的鳞片,鳞片上沾着暗红的血液,血液的气息与锁妖树发现的净水龙鳞片完全相同,只是这枚鳞片的边缘,刻着一个残缺的“神”字。
“是神界的‘镇狱金龙’鳞片!”叶苍捡起鳞片,指尖触到“神”字时,鳞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金光中浮现出一道虚影——一条浑身是伤的金龙,正与一个笼罩在黑雾中的人影搏斗,金龙的鳞片被一片片撕下,落入九界各处,“这是金龙的残忆!它在被人追杀!”
金光散去,鳞片恢复暗淡,叶天将鳞片与之前的净水龙鳞片放在一起,两片鳞片竟自动贴合,组成一个完整的龙鳞,鳞面上浮现出一幅残缺的星图,星图的终点指向冥界深处的“幽冥血海”。
就在此时,忘川河突然掀起巨浪,暗红的河水拍打着奈何桥,浪尖上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妪,老妪穿着破烂的灰袍,手中端着一个缺口的陶碗,碗中盛着漆黑的液体,液体表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魂体,老妪的脸被兜帽遮住,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
“是孟婆!”凌清涵脸色微变,煞母的金瞳中映出老妪体内翻腾的黑气,“但她身上的气息不对,像是被怨气吞噬了!”
老妪缓缓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脸上的皱纹中嵌着无数细小的魂体,嘴巴张开时,里面没有舌头,只有一团蠕动的黑雾:“好久……没来新魂了……喝了这碗汤……陪我……”
她手中的陶碗倾斜,漆黑的液体化作一道黑箭射向叶天,黑箭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腐蚀出滋滋的声响,河面上的彼岸花瞬间枯萎,花瓣化作飞灰融入黑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