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医馆地下室的电流计在亥时初刻突然爆响,李守一的钢笔尖在坐标纸上划出歪斜的线,罗盘天池里的水银正随着电流声疯狂旋转,指针直指鹰嘴崖方向的深潭。
\"守一师兄,指针又卡住了!\" 雪凝按住发烫的颈后印记,玻璃罐里的还阳草突然朝着罗盘方向倒伏,\"和昨天同一时辰,误差不超过半息!\"
李守一的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半片齿轮,正是从尸傀关节拆下来的:\"师父说得对,普通罗盘测不出玄通师叔的断指血脉。\" 他将电流计探针抵在罗盘中央,铜线圈突然迸出火花,\"试试张医生的电流法,用西医的电压,激发出地脉的阴脉频率。\"
陈平安看着示波器上的波形,突然想起周玄通手札里的机械图:\"这波形和雪凝的心跳频率,好像......\"
\"完全同步!\" 李守一的声音带着颤音,示波器上的两条曲线正在重叠,\"《青囊经》说 ' 三阴血连地脉 ',雪凝姑娘的心跳,就是深潭阴脉的脉门!\"
雪凝的指尖刚触到电流计,颈后的双姓共生纹突然发出微光,电流计指针瞬间打到满格。陈平安看见,罗盘中央的北斗纹正在吸收她指尖的血光,每颗星芒都对应着深潭底的锁魂钉位置。
\"地脉监测仪成了!\" 张启明从解剖台抬起头,手中还握着尸傀的齿轮,\"玄通当年在德国就想做这个,用西医的电流,显形玄学的地脉。\" 他指向示波器,\"看,阴脉跳动最强的位置,正是聚魂台的核心。\"
林九的铜钱剑突然抵住罗盘边缘,剑穗上的最后一丝朱砂被电流震落:\"玄通坠崖前说,雪凝的纯阴血是打开深潭的钥匙,现在看来,她的心跳就是地脉的锁芯。\" 他突然望向雪凝,\"凝儿,你颈后的印记,是不是随着心跳在变化?\"
雪凝点头,镜中倒影显示莲花纹正在分裂成齿轮形状:\"每次心跳加快,深潭方向就有青光闪过,像周叔叔的断指血在回应......\"
李守一突然指着示波器上的异常波动:\"师父!阴脉频率在变,从七七四十九次,降到了三十七次......\"
\"三十七根断指。\" 陈平安的甲片在掌心发烫,映出深潭底的周玄通虚影,手腕上的锁魂钉裂痕正在扩大,\"周师叔的魂魄碎片,在随着雪凝的心跳消散......\"
电流计突然发出尖啸,示波器上的曲线出现刺目峰值。雪凝猛地按住胸口,颈后的甲胄纹路竟透出锁魂钉的阴影:\"陈公子,深潭在拽我的地魄......\"
陈平安本能地抓住她的手,甲片与电流计共鸣,在地面投出深潭的立体脉图。他看见,聚魂台中央的齿轮阵正在逆向旋转,每转一圈,雪凝的心跳就加快一次,而周玄通的虚影,正被齿轮的尖牙一点点碾碎魂魄。
\"张医生,用还阳草汁稳定电流!\" 李守一疯狂调节电阻,\"玄通师叔的断指血,需要雪凝姑娘的心跳频率来维系!\"
张启明将还阳草汁注入电流计,绿色汁液在玻璃管里沸腾,竟形成周玄通的虚影轮廓:「平安,雪凝,地脉监测仪的异常,是聚魂台在吞噬我的魂魄......」
雪凝的眼泪滴在示波器上,波形突然化作周玄通的留言:「七月十五子时,雪凝的心跳停摆三息,聚魂台的齿轮就会倒转......」字迹周围,环绕着三十七道齿轮刻痕,正是他为村民断指的次数。
\"停摆三息?\" 陈平安的指甲掐进掌心,\"那是要雪凝用纯阴血,逆用地脉的心跳频率......\"
林九突然从怀掏出断指堂令牌,牌面的 \"断指\" 二字在电流中显形:\"玄通的最后一枚锁魂钉,钉尖刻着雪凝的心跳频率。守一,把监测仪的频率调成逆位北斗,帮凝儿稳住地脉!\"
李守一疯狂转动旋钮,罗盘指针突然逆时针旋转,示波器的曲线竟与雪凝的心跳形成镜像。雪凝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颈后的甲胄纹路竟浮现出楚墨将军的护心镜,与深潭底的齿轮阵遥相呼应。
\"陈公子,\" 雪凝突然指向示波器,\"周叔叔的虚影,在齿轮阵里画护徒符......\"
陈平安望去,只见周玄通的虚影每被齿轮碾碎一次,就会在齿轮边缘留下道血符,那些符纹正是雪凝颈后的莲花纹变形。他突然想起,周玄通教他画符时说过 \"护徒符要刻在地脉的骨血里\",原来指的是雪凝的心跳。
\"地脉监测仪的波形,\" 张启明突然指着示波器,\"和玄通在尸傀齿轮里刻的星图完全一致。平安,你的甲片,能顺着波形找到聚魂台的阵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