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晋升与孤立(1 / 2)

“蛇窟”深处那间从不对外开放的“龙堂”,今夜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前厅那廉价的烟酒与汗液混合的浊气,而是某种昂贵檀香与陈年普洱交织的、略显沉闷的馥郁。墙壁上悬挂的不再是艳俗的油画,而是意境幽远的水墨山水,只是那画中嶙峋的山石与翻涌的墨云,隐隐透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陈默,或者说,现在该叫他“默哥”了,站在龙堂中央。他换下了一身沾染码头污渍与无形血气的旧衣,穿着一套财叔派人送来的、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布料挺括,包裹着他精悍的身躯,却仿佛一道冰冷的枷锁,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堂内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是林枭集团真正的核心。轮椅上的林枭自然是绝对的中心,他今天气色似乎不错,苍白的面颊上甚至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阿泰站在他左手边,穿着花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狰狞的刺青,抱着胳膊,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财叔则在林枭右手边,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唐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指尖捻着一串油光水亮的紫檀佛珠,偶尔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两侧,还坐着几个负责不同区域、不同行当的头面人物,有掌管边境偷渡线路的“蛇头”,有控制着几个地下赌场的“庄家”,还有专门负责“处理”棘手人物的“清道夫”。他们的目光,或审视,或好奇,或隐含敌意,如同聚光灯,聚焦在陈默身上。

“阿默。”林枭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堂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码头的事,做得很好。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尾巴。”

陈默微微躬身,没有说话。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甚至是危险的。

“王贵那条老狗,藏了十年,不知道坏了我们多少事。”林枭的语气转冷,“你能把他挖出来,并且亲手清理门户,证明了你对‘家里’的忠心,也证明了你办事的能力。”

林枭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最后重新落在陈默身上:“从今天起,码头区那条线的生意,还有西街新拓展的渠道,都交给你来管。以前跟着王贵的那帮人,你也一并接手,该敲打的敲打,该换掉的换掉。”

这话一出,堂内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码头区和西街渠道,这是两块油水丰厚的肥肉,之前虽然名义上由财叔统筹,但具体事务一直由几个老人分别把持,王贵就是其中之一。如今林枭一句话,就将这两块重要的地盘直接划给了陈默这个“新人”,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意味着,陈默正式踏入了林枭集团的核心权力圈层,不再是一个单纯听命行事的打手或边缘人物。

阿泰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抱着胳膊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财叔捻动佛珠的动作微微一顿,镜片后的目光在陈默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谢枭爷信任。”陈默再次躬身,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来的、更加复杂尖锐的目光,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针,刺在他的皮肤上。

“这是你应得的。”林枭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慈祥”的笑意,但这笑意却让陈默心底发寒,“以后,多跟财叔和阿泰学着点。‘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大,需要你们年轻人多出力。”

“是,枭爷。”陈默应道。

简单的“晋升仪式”就此结束。其他人陆续上前,或真或假地向陈默道贺,说着一些场面话。阿泰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力道不小:“行啊,阿默,爬得够快!以后可要多关照兄弟们啊!”语气中的酸意和威胁,毫不掩饰。

财叔则只是对陈默微微点了点头,递过来一个文件夹:“这是码头和西街的一些基本情况和账目,你先熟悉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他的态度依旧温和,但那份温和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城府和距离。

喧嚣过后,人群散去。龙堂里只剩下林枭和负责推轮椅的心腹。陈默拿着那个沉甸甸的文件夹,走出了龙堂,将身后的檀香与权力博弈的气息关在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