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链”项目的胜利余温尚未散尽,“普罗米修斯”团队还沉浸在鲜花与掌声中时,林微光已经悄然将一半的精力和核心资源,投入到了那个名为“萤火”的绝密项目中。
陆氏集团提供的支持高效而隐蔽。在迪拜总部大楼地下三层,一个原本用于存储旧档案的、几乎被人遗忘的独立空间,被迅速改造成了“萤火”项目的核心实验室。入口隐蔽,权限极高,进出需要经过多重生物识别验证,信号被特殊材料屏蔽,如同一座现代化的地下堡垒。
林微光站在这个崭新的、还散发着涂料和新型聚合物气味的空间里,面前是刚刚组装完成的基础实验平台。伊莎贝尔被抽调过来,负责“基础场域优化模块”的工程化实现,这是“萤火”能否成功的关键。而顾知行和David,则继续维持“普罗米修斯”的正常运营和“星链”项目的对接,以掩盖“萤火”的存在。
“研究院提供的只是理论框架和原型设计,”伊莎贝尔指着屏幕上复杂的三维结构图,眉头紧锁,“但要将效能控制在30%,成本压到‘生命茧房’的60%,我们需要对材料、能量场发生器、甚至是算法进行近乎残酷的简化和重构。这比从头设计一个高端产品,难度更大。”
她调出了一组数据流,指向其中一段剧烈波动的曲线:“看,最大的问题是‘神经噪声’。为了降低成本,我们不得不使用民用级别的传感器和算力单元,它们采集到的环境数据和用户生理信号(如简易脑波或心率变异性)信噪比极低。算法在试图解析并生成对应优化场域时,会受到这些‘噪声’的严重干扰,导致场域不稳定,甚至可能产生反效果——比如,本该促进专注的环境,反而因为场强细微的错乱引发使用者的烦躁。”
屏幕上模拟出的场强分布图,原本应该平滑如水的曲线,此刻却布满了毛刺和不可预测的尖峰,如同信号不良的收音机。这正是将高端技术“降维”应用到低成本场景时,必然会遇到的、也是最棘手的问题。
“我们尝试了多种滤波算法,但要么效果不佳,要么计算量太大,不符合我们设定的低成本、低功耗要求。”伊莎贝尔的语气带着挫败感,“如果不能过滤掉这些‘神经噪声’,‘萤火’模块根本不可能投入实用。”
林微光凝视着那片混乱的数据波纹,沉默不语。这不是靠毅力和加班就能解决的问题,它需要一个理论上的突破,一个巧妙的、能够以低成本方式“提纯”信号的思路。
她想起了“棱镜”模块的成功,源于跳出“更快切换”的框架,转向“平滑过渡”。那么,对于“神经噪声”,是否也能跳出“更强滤波”的思维定式?
“我们或许搞错了方向。”林微光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实验室里回荡,“我们一直在试图‘消除’噪声,把它当作必须清除的杂质。但有没有可能……将这些噪声本身,作为一种输入参数?”
伊莎贝尔愣住了:“把噪声……作为参数?”
“对。”林微光的眼神越来越亮,“环境和使用者状态本身就是复杂且充满‘噪声’的。一个绝对‘纯净’的信号,在真实世界里反而不存在。我们的算法,不应该追求在噪声中还原出一个理想的‘真实信号’,而应该学会识别噪声的‘模式’,理解这种混沌本身所代表的环境状态,然后生成一个与之适配的、具有一定‘容错性’和‘鲁棒性’的优化场域。”
她走到控制台前,快速调出了“启明星”在“北极光”项目中积累的部分原始数据:“你看,即使在最顶级的环境里,数据也并非完美平滑。我们的高端算法本质上是在 iplicitly(隐含地)处理这些不完美。现在,我们需要为‘萤火’设计一套 explicitly(显式地)理解并利用这种不完美的、更‘聪明’也更‘节俭’的算法。”
这个思路,如同在黑暗中劈开了一道新的缝隙。它不再是与噪声对抗,而是尝试与噪声共存,甚至从中提取有价值的信息。
伊莎贝尔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划动,眼中重新燃起了技术攻坚时特有的光芒:“我明白了……我们需要开发一套‘自适应噪声表征与场域映射模型’。算法不需要知道使用者的精确脑波,只需要判断当前环境噪声模式更偏向‘干扰’还是‘活跃’,然后施加一个宽泛的、倾向于‘稳定’或‘激发’的场域影响……这确实能大幅降低对传感器精度和算力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