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只剩下皇帝、李梦瑶主仆及随侍。
赵璟的目光再次落在李梦瑶身上，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宫装，未施粉黛，头发简单地绾起，比起宫中其他妃嫔的珠翠环绕，显得格外清爽利落。因为刚才一番“理论”，脸颊微微泛着红晕，眼神清澈而镇定。
“你倒是……总能弄出些新花样。”他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是褒是贬。
李梦瑶微微福身：“臣妾惶恐。只是觉得，宫务繁琐，若能寻得更高效、更有序的法子，于己于人，都更为便利。若有不合规矩之处，还请皇上示下。”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的初衷，又把最终裁定权交了回去。
赵璟看着她低垂的脖颈，线条优美而脆弱，却又透着一种莫名的韧性。他忽然想起暗卫报上来的，关于她如何用那套“考核”让揽月轩井井有条，甚至带动宫女学习识字算数的事。
效率，秩序……这些词，对他这个日理万机的皇帝而言，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你那本……手册，”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称呼那东西，“看着倒有几分意思。好好打理你的揽月轩便是。”
他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但这句话，无异于默许，甚至是一道小小的护身符。
“谢皇上。”李梦瑶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这第一关，算是过去了，而且结果似乎……还不坏？
赵璟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人离开了。只是转身的刹那，他嘴角似乎极快地、若有若无地牵动了一下。
安公公跟在身后，心里暗暗称奇：皇上今日，话似乎比平日多了些？而且，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把陈修仪的人打发了？这李嫔娘娘……
李梦瑶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明黄色消失在宫墙拐角，才真正放松下来。她摸了摸怀里那本手册，冰凉的纸页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一丝紧张。
“娘娘，皇上他……这是认可咱们了？”素心小声问，语气带着惊喜。
李梦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算是……不反对吧。”她很清楚，皇帝的态度更多是出于对“效率”本身的好奇，以及对目前后宫缺乏有效管理现状的一种观望。
但，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走吧，回去。”她转身，步履轻快，“咱们的‘KpI考核细则2.0版’，还得再加把劲呢！今天这事说明，光有内部标准还不够，还得考虑‘跨部门沟通协作流程’和‘突发事件应急预案’……”
素心听着自家娘娘嘴里又冒出听不懂的新词，无奈又敬佩地笑了笑，赶紧跟上。
微风拂过，吹动揽月轩庭院中的花草，发出沙沙的轻响。李梦瑶知道，经此一事，她在后宫这潭水里投下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只会更大。麻烦或许不会少，但机会，也同样藏在其中。
她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这后宫“职场”的挑战，似乎比想象中还有趣一点？至少，比前世面对那些永远改不完的ppt和需求文档，多了点……“人味儿”？
而已经走远的皇帝赵璟，脑海中却不时闪过李嫔那双冷静又带着点倔强的眼睛，以及那本条理清晰到近乎刻板的手册。
“安如海，”他忽然吩咐，“留意一下，看看六宫之中，还有哪些地方……太过‘约定俗成’。”
安公公心头一震，连忙躬身：“奴才明白。”
皇上这是……要对宫务动手了？而引子，似乎就是揽月轩的那点“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