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仪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刺破了深夜宫道的寂静。她带着几名宫女，款步从假山阴影中走出，恰好堵住了瑶才人主仆的回宫之路。月光照在她精心修饰的脸上，那抹冷笑显得格外森然。
锦绣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挡在瑶才人身前。李梦瑶心头也是一紧，膝盖的疼痛和面圣后的疲惫尚未消退，新的麻烦就不期而至。但她迅速镇定下来，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
“见过昭仪娘娘。”李梦瑶规规矩矩地行礼，语气平静无波，“娘娘说笑了，臣妾人微言轻，岂敢用什么‘法子’。不过是皇上垂询，臣妾依命前往回话罢了。”
“回话？”柳昭仪走近几步，目光锐利地在她身上扫视，仿佛想找出什么不堪的证据，“什么话需要这个时辰，单独在乾清宫回？李才人，你入宫不久，怕是不知道，狐媚惑主是什么下场！”
这顶帽子扣得极大，若坐实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李梦瑶心念电转。硬碰硬肯定不行，解释具体内容？且不说皇帝可能不喜，柳昭仪也绝不会信。必须把矛盾转移，而最好的“挡箭牌”，就是刚刚才见过的“大老板”。
她抬起头，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委屈”：“娘娘明鉴，皇上召见，确是为了一件正事。事关太后娘娘万寿圣典，皇上垂问，臣妾不敢不答，这才耽搁了时辰。若娘娘不信，可……可随时向皇上求证。”
她把“皇上”和“太后万寿”抬了出来。你不是质疑我吗？那你去问皇帝啊，看他会不会告诉你，他深夜找我是不是为了“狐媚惑主”。
柳昭仪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敢私下刁难瑶才人，但绝不敢拿太后寿宴和皇帝的命令做文章。她死死盯着瑶才人，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坦荡（装的）和无奈（真的）。
“巧言令色！”柳昭仪冷哼一声，不肯轻易罢休，“就凭你，也配议论太后寿宴？谁知道你是不是借机……”
“借机什么？”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突兀地介入，打断了柳昭仪的话。
众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皇帝赵璟不知何时竟站在不远处的廊下，安公公手持灯笼，安静地立在一旁。显然，她们方才的对话，被听去了不少。
柳昭仪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李梦瑶也心中剧震，跟着跪下。她没想到皇帝会去而复返，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走远？
赵璟缓步走来，目光先落在柳昭仪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夜深人静，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臣妾……臣妾只是偶遇李才人，关心几句……”柳昭仪试图辩解。
“关心？”赵璟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朕怎么听着，像是在问罪？质疑朕深夜召见妃嫔的用意？”
柳昭仪冷汗涔涔，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臣妾不敢！”
赵璟不再看她，转而看向李梦瑶，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帝王的平静：“李才人。”
“臣妾在。”
“你方才说，太后寿宴之事。”赵璟似乎临时起意，“柳昭仪既然对此也有兴趣，你便当着朕的面，将你那个‘与民同乐’、‘百家衣’的想法，再说一遍。也让她听听，朕召见你，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