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驿馆是按您父亲的建议建的。”李修远指着驿馆的“蕃商学堂”,“里面教蕃商大宋的律法、文字、度量衡,还教他们如何识别假货——以前有奸商用次品瓷器骗蕃商,现在蕃商们学会了看釉色、听声音,再也不会上当了。”
赵承走进学堂,看到一个日本商人正在临摹青白瓷的“缠枝莲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学画纹样?”
日本商人通过翻译回答:“我想把大宋的瓷器纹样带回日本,让我们的工匠也能做出这么好看的瓷器!不过,我们的瓷器不如大宋的结实,还想向大宋工匠请教烧瓷的技术。”
赵仲笑着说:“技术可以交流,但要记住,好的贸易不是一方学走另一方的技术就结束,而是双方一起进步。你父亲赵烈将军在苏州抢救蜀锦时,就说过‘技艺无国界,能让百姓用上好东西,就是好事’,将来你们做出好瓷器,也可以卖到大宋,咱们互相学习,互相赚钱,不是更好吗?”
日本商人连连称是,眼里满是敬佩。
傍晚时分,赵仲、赵承登上泉州港的“望海楼”,俯瞰整个港口。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海面上,商船的帆影被染成红色,渔民们驾着小船归来,舱里装满了新鲜的渔获,栈桥上的商人还在忙着清点货物,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二叔,您说曾祖父要是能看到现在的泉州港,会是什么心情?”赵承望着海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一辈子都在守护中原,守护文化,如今海外贸易这么繁荣,不仅能赚钱,还能让大宋的文化传到海外,他的心血总算没白费。”
赵仲拍了拍赵承的肩膀,眼眶也有些发红:“你曾祖父会很高兴的。他在《五代海外贸易考》的最后一页写着‘若有一日,蕃商云集,货物满港,中原之富强,可安天下’,如今这话应验了。你要记住,海外贸易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大宋更富强,让百姓更安稳,将来收复燕云,不仅需要军队,还需要海外贸易带来的财富、战马、药材,这些都是咱们对抗辽夏的底气。”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赵烈手绘的《泉州港规划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扩建码头”“修蕃商驿馆”“建水师哨所”的建议,笔迹虽已泛黄,却仍透着一股前瞻性:“这是你曾祖父五十年前画的,那时他就觉得泉州港能成为大宋的‘海上门户’,如今咱们正在按他的规划扩建港口,再过五年,这里会比现在更繁华。”
赵承接过规划图,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曾祖父的期望:“二叔放心,孙儿定会好好对接蕃商军需,把战马、药材及时送到西北,不让曾祖父失望,不让大宋失望!”
当晚,赵仲在市舶司的书房里,挑灯写下《五代秘史·海外贸易篇》的批注:“宋真宗明道二年,观泉州港海外贸易之盛,叹大宋海上丝绸之路之繁荣,实乃五代未有之局。此非偶然,乃三力齐聚之功:其一,制度之力——市舶司掌贸易、定律法、护蕃商,比五代‘无官管、无律法’之混乱有序;其二,技术之力——尖底海船(可抗风浪)、水密隔舱(防沉没)、指南针(辨方向),比五代‘小船浅滩、靠星象导航’之险状安全;其三,民心之力——蕃商信大宋之诚,宋商守交易之信,比五代‘奸商横行、蕃商绝迹’之冷状热闹。然海外贸易亦有隐忧:需防水师懈怠(倭寇或袭)、需防官吏勒索(损大宋信誉)、需防蕃商走私(乱贸易秩序),需以五代‘贸易断绝’为戒,方能长久。赵烈亲历五代海外之衰,深知‘海上之路即富强之路’,此繁荣,亦为完成其‘让中原货物通天下’之遗愿。”
批注写完,赵仲将《五代海外贸易考》与李修远送的《泉州港贸易账簿》、伊本送的香料盒子放在一起。窗外的海浪声轻轻传来,像在为这片繁荣伴奏,也像在呼应赵烈当年的期盼。他知道,泉州港的繁华不是终点,海上丝绸之路的延伸,会让大宋的影响力传遍天下,会为收复燕云、平定辽夏积累足够的力量,而这一切,都源于五代乱世里那份从未熄灭的“求变”之心,源于赵烈等先辈用血汗铺就的“治世之路”。
此时的泉州港,伊本正在驿馆里写家书,向家人描述大宋的繁华;李修远在市舶司清点次日的验货清单,确保每一件货物都符合规定;赵承在水师营地里,与士兵们讨论如何保护蕃船安全,防止海盗袭扰;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大宋的商船正扬帆起航,载着满船的瓷器和丝绸,朝着大食的方向驶去——它不仅承载着货物,更承载着大宋的希望,承载着赵烈等先辈的遗愿,在茫茫大海上,开辟出一条通往富强与和平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