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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绘画巅峰:顾闳中与《韩熙载夜宴图》(1 / 2)

南唐后主李煜建隆二年(961年)冬,金陵城的寒雨连绵不绝,将秦淮河畔的朱楼画栋润得发亮。韩熙载府第的偏厅里,却暖意融融——烛火高烧,映得满室通明,丝竹之声从屏风后传来,夹杂着宾客的笑语,与窗外的雨声形成奇妙的对照。年过六旬的赵烈披着一件素色披风,坐在角落的阴影里,目光却未落在歌舞上,而是紧紧盯着对面伏案作画的中年男子——那人握着一支狼毫笔,笔尖在绢帛上游走,将眼前的夜宴场景一点点勾勒出来,正是南唐画院待诏顾闳中。

“赵将军怎的只喝酒,不看舞?”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韩熙载身着宽袖锦袍,头发半散,手里端着一杯酒,脚步微晃地走过来。他刚年过五十,却已鬓染霜华,眼底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自李煜继位后,南唐国力日衰,宋兵已在边境集结,他身为吏部侍郎,却无力回天,只能以声色自污,逃避宰相之职。

赵烈起身行礼,接过酒杯:“韩公府中的舞姬技艺超群,只是顾待诏的画笔,更让老夫移不开眼。”他指了指顾闳中笔下的绢帛,“方才听乐的场景,顾待诏连乐师手指按弦的弧度都画得分毫不差,真是神技。”

韩熙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顾闳中正专注地画着“观舞”的场景——舞姬王屋山穿着绿衣,正跳着《六幺》,韩熙载亲自击鼓伴奏,宾客们或坐或立,神情各异。“顾待诏的画,向来以‘写实’闻名。”韩熙载苦笑着摇头,“陛下(李煜)让他来画我,不过是想看看我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沉溺声色’罢了。”

赵烈心中一动——他此次来金陵,是受赵匡胤之托,以“旧友”身份探查南唐虚实,却没想到会被韩熙载邀来夜宴。他想起之前在汴梁时,李煜派徐铉求和,那时韩熙载就曾暗中对他说“南唐必亡,只在早晚”,如今看来,这话并非虚言。“韩公何必如此?以您的才能,若肯出任宰相,或许能为南唐续命。”

韩熙载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续命?赵将军见过快沉的船吗?就算有再好的舵手,也挡不住风浪。陛下好文厌武,朝中宦官当道,宋兵已在寿州集结,我若做了宰相,不过是多一个殉国的冤魂罢了。”他指着满室的宾客,“这些人,有的是避祸的文人,有的是失意的官员,我们聚在这里,不过是借酒消愁,骗骗陛下,也骗骗自己。”

此时,顾闳中停下笔,将画稿递给韩熙载:“韩公,‘观舞’这一段画好了,您看看是否合意。”

韩熙载接过画稿,目光扫过画面,突然指着一个宾客的侧脸:“顾待诏,这人的神情不对——他看似在看舞,眼底却藏着焦虑,你得把这‘焦虑’画出来。”顾闳中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拿起笔在宾客的眉梢添了几笔,原本平和的神情顿时多了几分忧色。

赵烈凑近一看,不禁感叹:“韩公对人心的洞察,比顾待诏的画笔更精准。”

“不是我洞察,是这乱世教的。”韩熙载放下画稿,声音低了下去,“你看那击鼓的我,看似投入,实则右手握槌的力道比左手重——那是因为我心里慌,怕鼓声一停,就听到宋兵渡江的消息。”

顾闳中闻言,笔尖顿了顿,竟在韩熙载击鼓的手背上添了一道细微的青筋,瞬间将那份“强作镇定”的神态画得入木三分。赵烈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这幅画不是简单的“夜宴记录”,而是南唐文人在乱世中的“心境图”,每一笔都藏着悲凉。

夜宴过半,宾客们暂歇饮茶,顾闳中趁机走到赵烈身边,低声问道:“赵将军是从北方来的,您看我南唐还有几分胜算?”他虽身在画院,却也听闻宋兵压境的消息,心里满是担忧。

赵烈沉吟片刻,如实答道:“宋兵有火器相助,又有柴荣留下的重装骑兵,南唐的水师虽强,却难抵陆上之险。若李煜陛下能早做打算,或可保百姓平安;若再拖延,恐有亡国之祸。”他想起去年在寿州见到的宋军——“轰天雷”能轰开城墙,冷锻甲能防弓箭,南唐的轻甲步兵根本不是对手。

顾闳中脸色一白,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那……那我这幅画,岂不成了南唐最后的繁华记录?”

“或许是,但也不全是。”赵烈指着画稿,“你把韩公的无奈、宾客的焦虑都画进去,将来后人看到这幅画,就会知道南唐并非只有奢靡,还有文人的清醒与悲凉。这比单纯的‘繁华图’,更有意义。”

顾闳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回到案前,继续画“清吹”的场景——五个乐师围坐在一起,吹奏着横笛与筚篥,其中一个乐师垂着眼帘,似有泪痕,正是他刚刚听了赵烈的话后,特意加上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