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明宗继位(1 / 2)

洛阳的晨光透过残破的朱雀门,洒在宫前的广场上。赵烈穿着新授的禁军都虞候甲胄,甲片上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手里握着“定国”剑,正指挥士兵清理昨夜的血迹。广场上,百姓们已陆续摆起小摊,卖着热粥和炊饼,袅袅炊烟与宫墙的焦痕交织,像是一场劫难后的新生。

“都虞候,李将军请您去中军帐议事。”亲兵小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名册——这是李存信余党的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勾着已抓获的名字,还有十几人标注着“在逃,往晋阳方向”。

赵烈接过名册,指尖划过“王从珂”三个字——昨夜清查时,这个李存信的外甥就没了踪影,斥候回报说他带着三百亲兵往晋阳逃,显然是想投奔契丹的使者。“告诉将军,我处理完广场的事,立刻就到。”他把名册递给亲兵,又叮嘱道,“让弟兄们加强晋阳方向的巡逻,王从珂这人狡猾,别让他跑了。”

等士兵们把最后一块染血的石板抬走,赵烈才往中军帐走。沿途的禁军士兵见了他,都恭敬地行礼——自昨夜斩杀李存信、周匝,护送李嗣源入城后,这位年轻的都虞候已成了洛阳军中的“定心石”,连效节军的老兵都服他。

中军帐内,气氛却有些凝重。李嗣源坐在案前,手里捏着几封藩镇的书信,眉头紧锁。郭崇韬的旧部、现任枢密副使的张延朗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份军报,脸色难看:“将军,契丹使者已到晋阳,还带了两千骑兵,说是‘来助大唐平乱’,实则是想趁机控制晋阳。另外,成德节度使王镕、义武节度使王处直都派人来问‘何时立新君’,显然是在观望。”

“新君……”李嗣源叹了口气,把书信推给刚进门的赵烈,“你看,有的藩镇劝我继位,有的却暗里说‘需等宗室亲贵’,还有的干脆提‘请契丹册立’——这大唐的江山,竟要靠外人来定夺了。”

赵烈翻看书信,心里一阵发凉。成德节度使王镕的信里满是试探,说“若将军继位,需许我成德自治”;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更过分,竟提“愿引契丹兵助将军,只求燕云三州免税”。“将军,这些藩镇是想趁火打劫!”他把书信拍在案上,“契丹狼子野心,怎可引狼入室?至于宗室亲贵,先帝(李存勖)的子嗣要么战死,要么年幼,只有将军您是先王义子,又有讨梁复唐的大功,继位名正言顺!”

张延朗也附和:“赵都虞候说得对!眼下契丹虎视眈眈,藩镇观望,只有将军尽快继位,才能稳住局势。臣已让人准备登基仪式,就定在三日后,在北邙山唐祖陵祭拜,然后回洛阳太极殿登基,昭告天下。”

李嗣源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眼里没了之前的犹豫,只剩决绝:“好!就按你们说的办!但有三事,你们需记好:一,登基后不可称‘帝’,仍用‘大唐’国号,尊先帝为‘庄宗’,以示我不忘先王遗愿;二,厚葬庄宗,追封郭崇韬为太师,平反所有被周匝、存信诬陷的忠臣;三,打开国库赈灾,免洛阳百姓三年赋税,让大家知道,我们是来救民,不是来争权的。”

“臣等遵令!”赵烈和张延朗齐声应道,帐内的气氛终于松了些。

接下来的三日,洛阳忙得像个蜂巢。赵烈带着禁军清理城防,修补被烧毁的城门;张延朗则主持登基仪式的筹备,派人去北邙山修整唐祖陵的祭台;效节军的张破败负责维持治安,士兵们背着粮袋挨家挨户送赈灾粮,百姓们的欢呼声从街头传到巷尾。

登基前一日,赵烈按李嗣源的吩咐,去狱中提审了几个李存信的核心余党。牢里阴暗潮湿,李存信的亲信将领石敬塘(与之前拦截赵烈的石敬塘同名,为李存信同族)被铁链锁在墙上,见了赵烈,还嘴硬:“赵烈,你别得意!契丹大军很快就到,到时候你们这些‘叛贼’,都得死!”

“契丹?”赵烈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王从珂的密信——昨夜斥候在晋阳城外截获的,上面写着“愿引契丹兵入洛阳,助舅父(李存信)报仇”,“你以为王从珂能跑掉?他刚到晋阳,就被我们的人盯上了。还有契丹使者,若敢踏入洛阳一步,我让他们有来无回!”

石敬塘的脸色瞬间惨白,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瘫坐在地上:“我……我投降!我知道李存信藏在晋阳的粮草库,我带你去!”

赵烈没理会他的求饶,只是让人把密信收好——这是将来对付契丹的证据。走出监狱时,夕阳正斜照在洛阳的城楼上,新换的“大唐”旗帜在风中飘扬,他忽然觉得,这三天的忙碌,值了。

登基当天,北邙山唐祖陵的祭台上摆满了祭品。李嗣源穿着赭黄的龙袍,却没戴皇冠,只束着一条玉带,手里捧着李克用的灵位,对着祖陵跪拜:“先王在上,嗣源无能,未能护住庄宗,未能早日清君侧。今日嗣源继位,定当守大唐江山,护天下百姓,若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祭台下,赵烈带着三千禁军排列整齐,甲胄反光连成一片金色的海洋。藩镇的使者们站在两侧,看着李嗣源庄重的模样,再看看台下肃立的禁军,眼神里的观望渐渐变成了敬畏——没人再敢提“契丹册立”,连王镕的使者都悄悄收起了“自治”的书信。

祭拜结束后,众人返回洛阳太极殿。李嗣源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张延朗高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大唐嗣君李嗣源诏曰:庄宗皇帝不幸崩逝,国不可一日无君。朕承先王遗愿,继大唐社稷,改元天成,是为明宗。封赵烈为禁军都虞候,统领京畿禁军,赏黄金五百两、绢两千匹;封张延朗为枢密使,掌军国要务;其余将士,各按功劳升赏……”

赵烈跪在最前排,听到“禁军都虞候”四个字时,心里一阵激动——从河东军的亲兵,到如今统领京畿禁军的都虞候,他终于能靠自己的本事,护住大唐的都城,护住郭崇韬、李克用这些人的遗愿。

退朝后,李嗣源留住了赵烈,在偏殿递给他一本线装的册子——这是郭崇韬生前整理的《禁军整顿策》,上面还留着他的批注,写着“禁军需汰弱留强,严整军纪,不可学梁军‘强征民夫’”。“这册子,你拿着。”李嗣源拍了拍他的肩膀,“洛阳的禁军久疏战阵,还有不少李存信的旧部,你要好好整顿,让他们成为大唐的‘铁卫’,而不是祸乱百姓的‘兵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