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那句“来我办公室一趟”,像一块巨石投入林晚星刚刚恢复平静的心湖,瞬间激起了惊涛骇浪。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陆辰轩,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只是下颌线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些,随即几不可察地对她点了点头,眼神沉稳,传递着一种“兵来将挡”的镇定。
办公室里的气氛比外面要凝重许多。王老师坐在办公桌后,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在并肩站立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审视和忧虑交织的复杂情绪。
“坐吧。”王老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两人依言坐下,林晚星紧张得手心冒汗,垂着眼不敢看老师。陆辰轩则坐得笔直,目光平静地迎向王老师。
“叫你们来,没别的事,”王老师开门见山,语气还算平和,但字字清晰,“就是关于最近……年级里的一些议论,还有你们这次一模考试的成绩波动。”她顿了顿,目光重点落在林晚星身上,“林晚星,你前段时间进步很大,老师们都为你高兴。但这次下滑,是不是……有什么外界因素干扰了?”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缩,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老师问得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她张了张嘴,想辩解这次失利主要是心态和基础题失误,跟其他无关,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巨大的委屈和羞耻感让她鼻子发酸。
“王老师,”就在林晚星快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时,陆辰轩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却异常清晰,“这次模考难度整体偏高,侧重综合运用。林晚星同学在基础和中档题的失分,主要源于审题和计算细节的疏忽,我们已经做了针对性分析。她的复习策略是清晰的,专注度也没有问题。”
他没有提任何关于“关系”的字眼,而是直接将问题引向了纯粹的学习层面,用客观事实回应了老师的隐忧。他的语气冷静、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力量。
王老师显然没料到陆辰轩会如此直接地接过话头,而且回答得如此滴水不漏。她愣了一下,目光转向陆辰轩,带着探究:“陆辰轩,你的能力和自觉性,老师是放心的。但最后这个阶段,一丝一毫的分心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你们都是很有潜力的孩子,老师不希望看到任何可能影响你们冲刺的情况发生。”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直白了。林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陆辰轩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份郑重:“老师,我们明白高考的重要性。现阶段,所有精力都会集中在学习上。其他的事情,会有更合适的时机去考虑。请老师相信我们的判断和自制力。”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给出了一个关于“时机”和“优先级”的承诺。这种成熟而理性的回应,反而比苍白的保证更有说服力。
王老师看着陆辰轩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紧紧攥着衣角但肩膀微微挺直了些的林晚星,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好吧。老师也是为你们好。既然你们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多说了。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一切以学习为重。回去吧,抓紧时间。”
从办公室出来,走廊里空无一人。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户,将走廊染成一片暖金色。林晚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侧头看向陆辰轩,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唇角显示他刚才也并非全无压力。
“谢谢你……”林晚星小声说,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没事。”他淡淡回应,脚步未停,“去图书馆?”
然而,当两人走到图书馆门口时,却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门口贴着临时通知:因电路检修,今晚闭馆。
计划突然被打乱,两人站在紧闭的玻璃门前,一时都有些茫然。连续的高压和刚刚结束的谈话,让林晚星感到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她看着天边渐渐沉下的夕阳和染红的云霞,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们……去天台待一会儿吧?”她鼓起勇气提议,声音很轻,“就一会儿,透透气。”
陆辰轩转过头,看向她。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眼底掩饰不住的倦色和一丝渴望。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