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接了一个紧急的设计项目, deadle 压得紧。接连几天,他都不得不伏案工作到深夜。书房里的灯常常亮到凌晨,键盘敲击声成了夜晚的主旋律。
他依旧会给白枭准备三餐,但变得简单匆忙;辅导功课的时间也被压缩甚至取消;晚上也不再有多余的精力陪他看一会儿安静的纪录片。他甚至好几次因为太过专注,忘了时间,等想起来时,发现白枭还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像往常一样自己先去睡地铺,只是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看着漆黑的电视屏幕。
白鸟心里掠过一丝歉意,但很快又被工作的焦虑淹没。他只是匆匆说一句“很晚了,快睡吧”,便又钻回书房。
白枭会默默地起身,去地铺躺下,但很久都睁着眼睛,听着隔壁书房传来的、仿佛永无止境的键盘声。那种被忽略、被隔绝在外的感觉,像冰冷的潮水一样慢慢淹没他。白鸟的世界似乎又回到了他未曾闯入之前的模样,秩序井然,却冰冷隔阂。他是不是……又变成多余的了?
这种不安在第三天晚上达到了顶峰。
白鸟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技术问题,调试了很久都无法解决,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偏偏这时,白枭端着一杯水,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大概是想给他送水。但他走得太轻,白鸟又太投入,直到水杯放在桌角的轻微声响才惊动了他。
白鸟吓了一跳,思路被打断,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语气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迁怒:“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看到白枭的身体猛地僵住,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清晰的担忧和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如同被寒风吹灭的烛火,骤然黯淡下去,只剩下全然的震惊和……破碎感。
白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门框上。他看了白鸟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白鸟心悸——有恐惧,有受伤,有难以置信,还有一种深切的、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绝望。
然后,他转身就跑,不是回客厅,而是冲向玄关!
白鸟猛地反应过来,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丢下鼠标,疾步追出去:“白枭!站住!”
白枭已经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门锁(他不知何时观察并学会了),赤着脚就冲进了楼道冰冷的黑暗里!
“白枭!”白鸟又惊又急,跟着冲出去。深夜的楼道空无一人,只有声控灯因为他们的跑动而忽明忽灭。
白枭跑得很快,像一只受惊后拼命逃离的猎物,但对环境的不熟悉让他很快在楼梯口犹豫了。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白鸟追了上来,一把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放开我!放开!”白枭第一次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剧烈的挣扎,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小兽,手脚并用地试图挣脱,“你讨厌我!我知道!你别不要我!我走!我走就是了!”
他的哭喊声嘶力竭,充满了恐慌和痛苦,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白鸟的手臂上,滚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