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故意提高音量:“没什么事儿,本王就是叙个旧。
好久不见陈尚书,东儿近来可好?啧啧,那孩子真是聪明伶俐,记性又好,本王瞧着就喜欢。
这么棵好苗子,不认祖归宗光耀门楣,实在可惜。
没准十八年后,又是咱大顺朝一位状元郎、尚书爷、甚至阁老呢,陈尚书说是不是?”
李洵倒没说谎。
他还是挺喜欢那个机灵的小孩子的,可惜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这话简直是拿着蘸了盐水的鞭子,专门往陈尚书心窝子最疼的地方抽。
陈敬明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口饭噎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又不敢发作,只能低着头含糊道:“王爷……王爷说笑了……”
心里早已将李洵骂了千百遍。
李洵才不管他,吃了一口土豆,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又转向旁边一位蹲在地上,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周侍郎。
这位可是之前花边新闻的主角之一。
见到李洵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自己,周侍郎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李洵蹲下身,凑近了些,一脸关切地问道:
“周侍郎,你那不举的隐疾,近来可有好转?吃了那么多补药也不见起色?
实在不行,本王给你介绍个西洋大夫瞧瞧?听说他们那边有些偏方奇方,路子野得很。
说不定以毒攻毒,歪打正着就给治好了呢?”
“噗!”周侍郎一口米饭猛地喷了出来,呛得剧烈咳嗽,脸憋得通红,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又羞又怒:
“王爷,你、你休要胡言乱语诽谤下官!那都是无良小报胡编乱造,纯属于污蔑下官。
下官、下官身子好得很,龙精虎猛!”周侍郎气得浑身发抖,心里把李洵恨透了。
为了逼他们改票支持新账法,这混账王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下三滥的谣言都散播。
虽然……虽然他确实有点难言之隐。
但男人至死也要维护第三条腿的尊严,绝不可能承认!
李洵耸耸肩,一副你不识好人心的模样,溜达开了。
他目光一扫,锁定优雅用膳的北静王水溶。
李洵坏笑一下,走过去,特意夹起块被自己咬过,还沾着口水的牛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一下放进水溶自带的精致美味饭菜里。
“水兄。”
李洵笑嘻嘻地道:“瞧你脸色发白,脚步虚浮,定是平日里操劳过度。
又时常举办那等赏美会,精力耗损太大,虚不受补?来来来,吃块皇庄牛肉,千万别跟本王客气。”
水溶:“!!!”
看着自己碗里那块明显带着牙印和口水的牛肉,水溶只觉一股恶心直冲头顶,自己不干净了。
南安郡王霍元和忠靖侯史鼎这两个李洵的忠实盟友闻着香味儿就凑了过来。
霍元直接把自己那碗寡淡无味工作餐往李洵面前一伸,不客气道:
“这玩意儿喂狗都不吃,还是王爷你这香,分我点分我点!”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洵的碗:“什么好东西?哪弄来的?”
李洵笑着分了他半碗:“自家园子里种的,怎么样,香吧?”
史鼎则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一旁,眼神巴巴地望着,喉结滚动,显然也是被馋坏了。
但又不像霍元那么放得开开口讨要。
李洵瞧见他那样,笑了笑,也拨了些给他:“史侯也尝尝。”
史鼎顿时眉开眼笑,连连道谢:“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接过碗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比起朝食,这就是神仙吃的。
颇为矜持的王子腾下意识扭过头,也远远的对李洵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目光在他那碗肉上停留了片刻。
这时。
只见永熙帝在皇后那儿用完了舒心午膳,精神焕发赶回皇极殿,准备继续下午的会议。
他习惯性地想来瞧瞧大臣们吃得如何。
结果一眼就看见他那不成器的六弟,正端个碗在一群朝廷大员中间上蹿下跳,搞得乌烟瘴气!
皇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喝道:
“忠顺王,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给朕滚进殿里站着!”